「登——登——登——」手机的震动声划破学校自修室的静谧,我有点觉得丢脸的走上前向老师领取手机,上面显示「妈妈」。
我走到外面,快速接起电话「喂,你干嘛——」
「哥哥出车祸了,现在在动手术,你快过来!」话还没说完,妈妈的声音便传来,告诉了我这个可怕的讯息。
我快速冲回教室,全身无法克制的颤抖着。
「老、老师,我要、我要先提早离、离开了。」我讨厌这种感觉,整个教室的人都在看着我,让我觉得很丢脸,却又无法克制自己眼泪流下和脚的颤抖。
「为什么?」老师冰冷的语气,让我有点害怕。
「我哥哥出、出车祸了...」我边哭边说着。
「快去吧。」
「谢、谢谢老师。」
我快速回到位置 桌面的东西都未整理 直接背着背包冲出教室,用这最快速的速度跑向校门口。
「拜託你没事、拜託你没事、我求求你没事!」我边跑边大叫着。
眼泪随着风的吹拂快速滑过脸颊,我的嘴也不由自主的颤抖,我真的好害怕,脑中不断浮现出从小到大所有我们的回忆,最后一幕定在国三会考完时,他答应我明年暑假要一起去游乐园的影像。
我才赫然发觉,自从哥哥上了大学,我上了高中后,我们渐渐的走远了,好像没有以往热络的聊天氛围,取代的是冷冰冰的讯息。
冲到校门口后,我急忙坐上机车,爸爸要我别着急,但丝毫没有说服力,因为他脸颊的泪痕以及颤抖的背出卖了他。
我们一到医院,我快速到达柜台询问急诊室在哪,快速爬到四楼后便直冲手术房,我看见妈妈也着急着来回踱步。
「请问黄凯玺的家属在——」
「这里!」
「病患的情况紧急,你们可能要有心理準备。」
我和妈妈同时腿软了,怎、怎么会这样,你怎么、怎么能......。
我缓慢爬起,并拖着沉重的脚步走进手术房,看见了浑身是血的他,顿时忘了怕血的事实,一步一步的走了过去,他的脸庞,似乎憔悴了点、苍白了点,脸上有许多划血淋淋的伤口,怎么办,哥哥一定很讨厌这样的脸。
「欸,哥......你干嘛啦!不要因为你现在长得很丑就假装不醒来哦,我跟你说......」我突然哽嚥了,嘴巴不停的颤抖。
「我跟你说......现在医美很发达的啦!你一定可以变回原来的样子,说不定还会变更帅的欧巴呢......」我的脚又不听使唤的瘫软了。
「你干嘛啦!你不能因为自己不敢坐游乐设施就这样假装不醒来啊!不然我们不去了嘛......你快醒来好不好?我求你快点醒来好不好...?」情绪无法控制的崩溃——我不要跟你说再见。
我望着遍体鳞伤的他,我想把他的轮廓,永远印在我的脑海里,可是为什么眼前却一片模糊不清......?
好像越是想把你记清楚,越是模糊,然后我倒下了,依稀听到妈妈大喊我的名字,可是我起不来,身体变得很沉重,好累好累……。
我睁开双眼,熟悉的摆设映入眼帘,缓慢的下床,拖着沉重的脚步走到他的房间,正要叫醒还在熟睡的他,可当我正要敲门时,我才突然发觉,他不在了,他永远不在了。
我又再次失声痛哭,就这么反反覆覆的过了一个月,没有力气做任何事情,一闭上眼,回忆瞬间涌上,你怎么能把我丢下?我好痛。
三月二十八号,这天晚上,我却很安稳的陷入睡眠,突然梦到了哥哥,他瘦弱的身体,憔悴的脸庞,让我不敢相信这是以前的他,身上还有几道伤疤——是车祸时留下来的,对于他的脸,我感觉熟悉却又陌生。
「臭三八,你不要在一直想我了,这样我会走不掉,而且你已经够丑了,哭的话更丑,打起精神,快去好好读书!还有,照顾好自己的身体,不要在哭了。」然而他的嘴脸仍是生前喜欢嘴我的样子,我不禁怀疑这是现实,想伸手过去抱抱他,但却抱不到。
「你真的是白痴,我是鬼欸,你摸不到的,而且你不是很怕鬼吗?」
「你不是鬼,你是我哥。」我又忍不住的哭了。
「唉,好好开始你的人生,别在颓废下去了。」
那天之后,我好像释怀了,不在抓住过去不放,而是让他漂浮在空中,自由自在。
走上楼,望着洁白的窗帘,阳光洒到那橙色的床单,暖色调的房间充满着他的气息,我好好的环绕一圈后,稍稍的退到门边,轻轻的关上门。
「该留在这里的,就放下吧,曾经勇敢爱过、努力争取过,而最后要离开了,也要留一道潇洒的背影。」我仍记得你说过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