瓜皮头店长—欸,我干嘛没事同时注意两边啊?累死我了。—将一只手掌放在嘴侧,悄声答道:「挖那欸灾?怹堂都仔挤雷仔像勒要拿叨仔休噗,挤雷仔搁五公五秋,挖真正姆灾怹係虾关嘿?」(我哪里知道?他们刚才一下子好像要拿刀互砍,一下子又有说有笑,我真的不知道他们是什么关係?)
金髮男子狭黠的露齿一笑,给出了一个让我好气又好笑的「精闢」结论:「科能挤雷悾欸挤雷肖欸吧?」(可能一个是傻子一个是疯子吧?)
氅羬阳兆的左耳无声的竖了起来。
原本还耷拉着一张忧愁表情的店长「噗哧」一声的笑了出来,赶紧用空出的手遮住因憋住笑意而朝上歪曲的嘴角,抑声詈道:「干!麦黑白拱啦,烘怹听着粒丢宅係。」(干!别乱说啦,被他们听到你就完蛋了。)
这次氅羬阳兆的右耳也竖起来了,它「嗽」的吸了口气,停下拍背的动作,冷冷的对风草望月压身说道:「我去拿纸擦一下手,顺便给你把脸擦一下。」言毕,就向后推开椅子,快步迈向紧临着柜檯的咖啡结帐区。
金髮邋遢男子—对,我决定以后就这样叫他了,这令人不爽的家伙—一瞥见氅羬阳兆后脚才刚踏出店门口,迅速的向门口一侧跨出一步,嘻皮笑脸的向店长说道:「欸,挖仙来闪啊,哪五虾米发掂挖欸波来璀粒听蛤!」(欸,我先闪了,如果有什么发展我下午来找你听你说蛤!)
瓜皮头店长一手平勾举着单拳作势要打他,笑着说道:「贺啦,紧走啦,係勒跨戏逆。」(好啦,快走啦,是当做在看戏是不是。)
氅羬阳兆两脚就已在咖啡结帐区站定,瓜皮头店长显然临时想不出要以什么话语应对,只能硬是拉闭起因笑闹而分开的上下唇,形成深陷入脸部的微笑,朝向看不出有任何表情的它。
「就归张伪星纸。」(借几张卫生纸。)
「玩来粒欸肖拱台语?」(原来你会说台语?)
氅羬阳兆「哼惹」一声表示嗤之以鼻道:「呒郎公悾欸轧肖欸买肖公台语啊。」(没人说傻子跟疯子不会说台语啊。)抽了几张餐巾纸后,它转身走回座位区,留下仍兀自手握条码扫瞄器,一脸呆滞的店长。
氅羬阳兆双腿交叉的坐回椅子上,将左手中的餐巾纸用右手掰分了约三分之二后递给依然跪撑在地上的风草望月。
不知是出于畏惧或是虚弱,风草望月始终没有抬起头看着氅羬阳兆,他只是闭着双眼,擤吸吞嚥鼻涕与泪水,二进一退地瑟瑟伸出右手,指掌在空中盲挥瞎攫的乱挥一阵后,从氅羬阳兆手中接过餐巾纸,胡乱的拍打在自己脸上囫囵吞枣的擦拭着。
在如电视断讯沙沙噪音的擤鼻声和如踩发旧式机车引擎「呵咙」鸣响的咳痰声杂搅混成的背景音中,氅羬阳兆只是静静的于胸前环抱着双臂,凝视着伏首不起的他,直到他战慄渐止,才用左掌中剩下的餐巾纸压乾右掌上沾黏的涕泪,然后双掌一合,以乾面朝掌心的方式翻回左掌上,五指微微蜷起,将餐巾纸的边缘捲皱成荷叶状,并用托着水盘的手势伸掌到距风草望月额顶中心点约十公分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