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恭喜GD战队夺得2018年世界冠军!」
台下欢呼声四起,彩带漫天飘扬,更有人高举着国旗,弹幕上一片支持者的喝采。
郑涵琳也是GD战队的其中一个粉丝,但是当镜头照到萤幕里带着笑容举起奖盃的少年时,她却哭了。
一种排山倒海而来的慌乱突然袭向她的心头,她离他更远了。
——「哇这ADC也太帅!娶我好吗!」
——「这小哥哥好好看,而且他才17岁!」
郑涵琳看着萤幕上各种夸讚ADC的留言,眼泪掉得更兇,后来乾脆关掉网页视窗。
她打开邮件信箱,写了一封抒发自己内心的信,先是恭喜对方成为世界冠军,然后又像个深宫怨妇写了一大段抱怨,骂他为什么要长得那么帅,这么招人喜欢真是讨厌死了,最后一句是,你这么优秀我很难追上你。
隔天郑涵琳在网路媒体上看见他们为国争光的新闻,很多人转发,她点进一个队员标籤里,里面一堆女粉丝发布他的单人照片,有在比赛镜头拍到的动图,也有在练习时的浅浅微笑,她一张一张存下来,心里又有些不是滋味。
距离高考只剩不到两个月,她还是专注学习,把谭皓凯给忘了吧。
人家已经这么有出息时,她却还找不到人生目标,每天只为了茫然的未来複习得面目可僧。
郑涵琳第一次见到谭皓凯是在她初中一年级,那年夏天和往年一样热得让人心烦。
新生训练的队伍黑压压一片,礼堂里大家坐着听台上老师说着对他们未来的期许,郑涵琳的魂早已经不知神游到哪里。
突然有个少年从舞台前方走过,看起来像是要去厕所,台上的老师却突然叫住他:「这位同学,你要去哪里!」
郑涵琳的班级在最前头,她很清楚地看到对方挺直的背脊、乾净的白衬衫,还有留着一点汗的后颈。
「报告老师,人有三急,我内急。」少年也不紧张,一脸嘻皮笑脸地大声回答。
有些学生小声笑起来,认为那个老师太严格,整个礼堂开始有些浮躁。
「快去快回!大家都安静!」那个老师似乎有些尴尬地想控制住场面。
后来郑涵琳会知道对方的名字,是因为他很顽皮,常常在朝会时被叫上司令台罚站。
谭皓凯总是一副吊儿啷噹的模样,可人缘又很好,身边经常有许多不同的面孔。
他跑步很快,总是担任校际运动会四人接力的最后一棒,大队接力里也能看到他卖力奔驰的身影。
回过神来郑涵琳会在人群中寻找他,每当经过他的教室门口会忍不住往里面看,中午抬餐盒时偶然与他遇上会开心一整天,她会因为对方的一颦一笑而颠覆心情。
那时候学校通讯录上会登记每个学生的电子信箱,有一天郑涵琳替同学送试卷给导师,她将一大叠试卷放在书桌上,整个办公室很寂静,隔壁的座位是谭皓凯他们班的导师,她看见空蕩蕩的桌子上有张通讯录夹在透明垫子下,郑涵琳突然心中一动,像要做坏事的孩子,先四处张望一番,确定没人注意她,才拿了一支笔把谭皓凯的电子信箱偷偷记下来。
初中三年级时,她偶然听见几个女孩子的聊天内容,说谭皓凯已经透过体育成绩保送市内的某间高中,那天之后她就将那所学校作为第一志愿,每天除了读书就是吃饭睡觉。
公布成绩的前一天晚上,她挂念得睡不好觉,在床上翻来覆去直到天光乍起才逐渐失去意识。
隔天起床已经是中午,郑父郑母笑着恭喜她考上第一志愿,听完后饭竟然香得她一连吃了三碗,直到肚皮圆得像颗球才开始后悔,不过心里仍是美滋滋。
新的学期开始,她原本只是想继续在学校看见谭皓凯,没想到对方会和她坐在同一间教室。
填写学生个人资料的时候,她看见对方的电子信箱换了,又悄悄地记在自己的簿子里,并不是想要寄信给他,只是为了拥有对方的新资讯。
因为是同班同学,所以她终于能光明正大地送出脸书的好友邀请,她曾经把谭皓凯的私信对话框打开,试着想和他聊天,不过到头来连一个字都没发送出去,有太多话想当面对他说,一方面又怕这样会造成对方的困扰。
她那时想到了谭皓凯的旧信箱,第一封信她写了好多话,说她喜欢他,能每天在教室里看到他真好,后来渐渐把那里当作她的抒发场所,偶尔分享一些她爱听的歌,就这样寄了三年没有署名的信。
对方没有回她不要再寄信来了,也许是变成垃圾信件,又或许根本没用那个信箱了。
郑涵琳在庆幸的同时又有些失望,她其实希望对方能看到她寄的信。
02
郑涵琳会开始接触英雄联盟这个游戏,是因为谭皓凯。
刚升上高中后,她就常看见脸书上有其他人标注谭皓凯某个游戏的事。
她从不玩线上游戏,可是为了了解对方,去官网找了下载档。
一开始她连防御塔都不知道是什么,画面总是黑白的。
她还在召唤峡谷里被路人骂得狗血淋头时,谭皓凯已经成为那个伺服器的第一名,还成了电竞选手。
谭皓凯开始不来学校,他在青年训练营里为了成为正式选手努力时,郑涵琳在一堆书本中望着他的座位发呆。
他的第一场比赛郑涵琳看了,打得不是很好,有很多失误,不过她相信那个少年有一天会登上最高的地方,成为天上最闪耀的一颗星。
他的每一场比赛郑涵琳都有看,区域冠军赛她用一直以来省下的积蓄,买了一张入场门票。
看着他在比赛结束时和队友互相拥抱的模样,还有举起奖盃笑得开怀的表情,她也对着台上的他笑了,只是他永远不会知道。
高考转眼间结束,毕业那天学校大道上的凤凰花开得艳丽,蝉鸣不断,夏日的风徐徐吹来。
谭皓凯虽然不常来学校,但他每次的考试都会参加,郑涵琳知道他也考了大学,只是这次她没有从任何人口中听到半点消息。
她知道,这次分别以后可能不会再见面了。
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勇气,她买了校门口卖的小熊花束,在里面放了一张小卡片写着,你虽然在世界赛上才在众人面前大放异彩,但从很久以前就一直在我眼里耀眼夺目。
送他礼物的人很多,也有许多同学请他在制服上签名。
他一面说着,我的签名可是很珍贵的,手也没停过地将潇洒的字迹留在别人身上。
领完毕业证书后,郑涵琳看到谭皓凯一个人趴在栏杆前,她攥紧手中的花束,连呼吸都有些乱,同手同脚的走向那个少年。
「谭皓凯。」她听见自己的声音在颤抖,像随时会被风吹落的残叶。
对方转过身时,她屏住呼吸,背着光的少年比以前更高了,太久没亲眼见过他,他的五官似乎更鲜明了,眼角眉梢带着他一贯的漫不经心。
「我是郑涵琳……毕业快乐!」她将手中捏得有些皱的花束递给对方。
「谢谢妳,毕业快乐。」少年笑着接过她手中的花。
郑涵琳一直紧绷着的身子突然放鬆了,先是对他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就掉头跑得飞快,眼泪终于止不住地夺眶而出。
想起那年在礼堂里桀傲不驯的少年,他在世界赛上举着奖盃万众瞩目。
郑涵琳跑得喘不过气,靠在转角冰冷的磁砖上,斗大的泪珠滴答的不断从脸颊滑落。
她静静地站在无人的走道上,听着校园播放的毕业歌曲,S.H.E的《你曾是少年》,许多年前你有一双清澈的双眼,奔跑起来像是一道春天的闪电。
突然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有个人从她身旁的转角跑过,将要跑到楼梯间,却又像想到什么突然回首。
郑涵琳吓傻了,赶紧用手背把眼泪擦乾,不理会对方逕自转向另一个方向离开。
「郑涵琳。」那人叫住她。
她没回头,有点慌张地加快脚步,身后的声响越来越近,她心如捣鼓般又开始拔腿狂奔。
「郑涵琳!」她忘了对方跑得很快,没一下子就追上她,从后面抓住她的手腕。
郑涵琳也不跑了,回头看他,眼角红红的,像一只无辜的兔子。
他们互相对看长达三分钟之久,久到郑涵琳正準备要挣开对方的手时,谭皓凯开口:「郑涵琳,做我的辅助好不好?」
女孩愣住了,什么?
她还没回话,就被拉向对方怀里,她一声闷哼撞向他的胸膛。
谭皓凯的身上有一股少年独有的味道,混着洗衣精的清香,他将她搂得很紧,时间像静止了,郑涵琳原本混乱的心也一下变得平静。
她听到自己用哽得有点哑的嗓音回,好。
03
谭皓凯会发现自己旧信箱有许多同一个人寄来的信,是因为那是他某个帐号的联络信箱,他想修改密码必须透过信箱验证。
那时候他才刚去青年训练营,那个人分享了一首歌给他,王心凌的《当你》,我想对你好,你从来不知道,想你想你也能成为嗜好。
谭皓凯看了对方寄给他的第一封信,上面写第一次见到他的场景,还写为了他努力读书考上同一间高中,看见与他同班的欣喜。
对方的情感让他感到沉重,可是又会想看看如此执着的人究竟是什么样子,让他忍不住把那些信一读再读。
在成为正式选手上场比赛的那天,他因为紧张失误而输掉比赛,受到很多战队的铁粉辱骂。
当天晚上他又收到了一封信,相信他会成为最闪耀的一颗星。
谭皓凯在不知不觉间开始期待对方寄的信,他想,如果自己是一颗星星,女孩就是那广阔无边的黑夜,包容着他的一切。
在他们队伍入围区域冠军赛时,那人在信中提到,「我买了冠军赛的门票,比赛见。」
想到她也会来现场替他加油,他就忍不住想回信,「如果我赢了比赛,我们就见面吧。」
可是谭皓凯还是压抑住自己的冲动,他现在还不能见她,他抱着区域冠军奖盃,想着对方一定在台下看他,很想对她笑,跟她说要为她拿下世界冠军。
毕业那天有个女同学送了他一束花,他只是对她说了谢谢,对方就一溜烟地跑远了,花束里有一封信,他看完那封信就知道那女孩是他一直朝思暮想的对象。
那女孩在信里写快追不上他了,他却想告诉她,「妳的信我都看了,我不会让妳追不上,我会一直在这里等妳。」
看到她哭红的双眼,他只想将她拥入怀中。
「郑涵琳,做我的辅助好不好?」
他想让郑涵琳一直在她的生命里,做她的辅助。
女孩的脸渐渐红了,在他怀里说,好。
「妳给我写了很多封情书,我从来没回覆过妳,但妳的信全都投进了我的心里。」
「我是只属于妳的一颗星星。」
后记:
这篇文是我的脑洞产物,非常短小,原本有分章节,但想想字数很少就合併成短文了。
虽然很老梗,但希望大家看完都能感受到幸福。
其实我不太懂联赛的制度,只知道区域联赛冠军队伍可以去打世界赛。
灵感来自最近LOL世界赛夺冠的战队IG,里面的ADC是一个17岁的男孩,长得挺英俊。
关注了他的微博,发现一堆女粉丝艾特他。
本来是想要自己找电竞文的粮来吃的,可是看了很多,女主角都不是那么平凡的人。
于是就突然想到这个故事。
一个人是天上的星辰,遥不可及。
一个人在泥里遥望着,知道自己配不上却又频频抬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