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扣、扣、扣、扣。」伴随着敲门的声音,新娘休息室的大门被打开了,礼宾人员笑得喜气洋洋,兴奋地提醒道:「新娘準备进场啰!」
「知道了!」新娘休息室里面,人数众多,人人脸上都洋溢着美好的笑容,听到了入场的告知,默契十足地一起回应了。
随后,几个伴娘围绕着身着纯白婚纱的女人,整理婚纱、调整头纱、检视妆容,做最后的检查,保证女人在今天成为最美丽的新娘。
未几,女人已经由父亲牵着手,站在红毯的一端,女人垂下了眼睑,凝视着脚下的红色地毯,红毯的另一端,站着她的丈夫。
她记得他的一切,她晓得他的全部。
她和他,青梅竹马,从小一起长大,共享着无数回忆,彼此就像是拼图的凹跟凸两个部分,深深嵌入对方的生命之中。
她记得,他小时候喜欢吃巧克力,吃得满嘴蛀牙,被他的母亲,强拉着去看牙医的委屈表情、惹得她哈哈大笑。
她记得,他总是在寒暑假的最后一天,抱着空白的作业本跟铅笔盒,跑到她家,笑得又讨好又谄媚,只为了抄走她的作业内容。
她记得,他总是在大队接力赛中,担任最后一棒,为了不辜负众人的期待,他总是在操场一而再、再而三地不断练习,直到太阳落入地平线。
她记得,他老是打球打到汗流浃背,却总是懒得穿上外套,任由全身上下被冷风吹得彻底,最后,只好跑去耳鼻喉科报到。
她记得,他会在她不方便、不舒服的日子,为她準备一碗热腾腾的红豆汤圆。
她记得,为了和她考上同一所高中,他天天熬夜念书,每天只睡四个小时。
她记得,他说,她喜欢他,从小就很喜欢,喜欢了好久好久。
她记得,第一次牵手的时候,暖和的温度随着指尖,慢慢地传到了她的身体里面,暖了她的心。
她记得,第一次拥抱的时候,他的怀抱又温暖又舒服,但是,他的心跳声好大好大,几乎要震破她的耳膜了。
她记得,第一次接吻的时候,鼻子跟鼻子碰到了一起,他趁她偷笑的时候,迅速地吻上她的唇瓣,然后,下一秒,他脸红了。
她记得,她和他之间,拥有好多好多幸福的日子,她以为,幸福会永远持续下去……
她记得,他昏倒在学校的时候,她有多么多么担心。
她记得,他的身体检查出炉之后,她哭了,他将她抱在怀里,再三保证,他一定会用最快的速度,康复过来。
她记得,他住进医院的时候,他要她不要哭,要笑着等他出院。
她记得……
婚礼的音乐缓缓响起,女人任由父亲拉着自己的右手,一步又一步地往前走,每前进一步,女人脸上的眼泪就越来越多,她任由泪水在精心描绘的妆容上随意肆虐。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她记得,他说过一定会娶她,共度彼此的余生。
可是,他做不到了。
她记得,那一年,他进了手术室之后,没有再出来。
她用整个世界也换不回一个他了。
没了他,她的生命还有责任跟义务。
所以,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父亲将自己的手,放到另一个男人的手中。
她记得他的一切,她晓得他的全部。
然而,她记得的一切,却都成为了过去,她用尽了一生的力气,也追不回来的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