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学那年我与妳同班,看见妳的第一眼就被妳深深吸引。
妳留着及肩的褐色短髮,我猜是暑假时跑去做染髮的。
妳皮肤白皙,笑的时候会有两个小小的酒窝。
妳很漂亮,也很可爱。
我没有很帅气,或者说是一副大众脸的样貌,但我仍鼓起勇气上前和妳说话。
「呃⋯⋯同学妳叫什么名字?」
妳睁着那双漂亮的瞳孔,微笑着说:「我叫陈宁,那你的名字是?」
我涨红脸,支支吾吾的回答:「叶毅,我、我叫叶毅。」
那一年我十九岁,我认识了妳。
我和妳所上的大学可以说是全台湾最好的餐饮技职学院,妳甚至跟我选的社团还是同样的传统调酒社,天知道我当下是多么的兴奋。
「嗨,好巧,你也在这个社团吗?」
妳见到我,主动上前跟我搭话,我想我的脸一定很憨傻,我说:「对啊,妳也是啊。」
我们的缘分就此开始。
我们的大学生活不比别人要来得轻鬆,我们最多的课程就是实作课,还要考很多的试,我都以为自己又回到国中的年代。
不仅如此,上的社团三不五时就得比赛,这个比赛的压力比我想像中的还大,唯一小确幸大概是能跟妳一起练习。
必须说妳的追求者并不少,在社团里的男生多多少少都对妳有意思,可惜的是我总是鼓不起勇气离妳更近一点。
大二那年,我们的关係依旧只算得上朋友、同学,只能庆幸自己还未听说妳有男友这件事。
我们关係真正改变大概是那一场比赛结束吧。
妳的成绩不如妳理想,我知道妳很努力,常常留到晚上十一、二点,可是名次出来妳并未得名,我知道这是一件很难过的事。
我看见妳的眼眶红了,不少社团人员都围在妳身边跟妳说「没关係,没事。」
而我只能远远的站在一旁手足无措,因为我实在没办法见到女孩子哭泣。
我只等到人差不多散去,我才敢拿出从刚刚就被我紧攒在手里,那已经皱巴巴的卫生纸递给妳,说:「别哭,哭了就不好看,我陪妳⋯⋯我是说我们陪妳啊哈哈哈哈。」
不知道妳是不是因为看见如此窘迫的我而笑了。
妳的笑真美。
那年我们在一起了。
很奇妙,像是顺其自然的越来越亲近,顺其自然的在一起了。
从我们在一起的那一天我就计算着日子。
我知道有很多人说觉得我配不上妳,可是我相信时间能证明一切,证明我们适合在一起。
我们渡过短暂的大学后两年生活,我们有第一次青涩般的约会、有亲吻妳时带着的无措、有触碰妳时的颤抖,我们经历了很多,我真的很爱妳。
毕业后的我们其实显得迷茫,可是我知道我是男人,需要更加努力点,毕竟我已经开始想我们未来的家。
我找了一些工作却总是做得不顺利,我也不太懂社会中的交情或是现实,只好问问朋友能不能介绍。
等待的时间不长,感谢我学姊将我介绍到一家咖啡店,儘管那家咖啡店有些老旧,来的客人又很杂,不过我还是能接受得了,甚至开拓我第二个兴趣。
妳偶尔会来看我,我会沖泡一杯黑咖啡送到妳面前,摸着妳的头问:「今天还好吗?」
妳总是挂着甜美的笑容对我说今天发生了什么事。
我的同事说妳很漂亮。
我说我知道。
那年我二十三準备迈入二十四岁,我想开店想将咖啡学好,却没发现妳的担忧与不安。
我拥抱妳、爱抚妳,妳是我的第一次,激情结束后我总是会亲吻妳的额头,这次,妳安静的躺在怀里,问我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我思索没多久,决定到北部试试,做一番闯蕩,毕竟北部的发展空间比较多。
妳静静的嗯一声说:「我支持你。」
「谢谢你。」我甜蜜的笑了笑,抱着妳入睡。
可惜的是我在北部没有想像中的容易。
不仅要有房租、食物的价格更是比南部高出不少,能存的钱更是少了一大半。
我没有灰心,努力找了一间咖啡店做,想着我努力一点说不定也能去比赛,却没想到我将事情想得太美好。
老闆有内定人选、同事勾心斗角,加上与妳的远距离我们渐行渐远。
我整整在北部待了一年,终于看清我的想法也许是异想天开,我重新整理行李,踏上回家的路,不仅是我想重新开始更重要的是因为我想妳了。
回去的时候,妳盯着我看许久,并没有想像中的热情拥抱,妳不再笑着看我,妳淡淡的问了句:「你想过往后要做什么吗?」
我沈默片刻,说出一句话:「做咖啡啊。」
妳直视我的双眼,说:「哦。」
我们之间就这样沈默了。
我突然觉得,妳是不是不再是我以前心动的陈宁,我也不再是妳未来的老公叶毅了。
我们的对话越来越少了,甚至连讯息都几乎要没有,幸好纪念日快到了,我订了间高档餐厅,买了一条妳一直很想要的项鍊,传讯息给妳后正準备将自己打理一番时,妳只回封讯息说:「餐厅取消吧,到XX咖啡店。」
不知道为什么我有种不安,我将要送妳的项鍊带着,到了妳说的咖啡店,已经看见妳坐在那等候。
妳点了杯黑咖啡,我点热拿铁,我们居然相对无言。
妳打破沈默说:「我妈跟我爸不太喜欢你。」
我回:「我知道。」我一直知道。
妳说:「我想找一个能给我未来的人。」
「什么意思?」我发现我的声音似乎有了颤抖。
「跟你在一起我看不见未来,所以我们分手吧。」
我安静很久,我才发现我似乎掉眼泪了。
妳皱着眉头,拿了张卫生纸给我。
这让我想到当初我也是拿着卫生纸给妳。
妳缓慢的道:「我觉得我们的观念不同,而且我和你在一起没安全感。」
「嗯。」
「我不想嫁给一个没有存款的人。」
「嗯。」
「我觉得我们不适合。」
「嗯。」
「你没有别的话想说吗?」
我沈默很久才冒出一句:「是感情淡了吗?」
这一次妳没说话,只说:「我们结帐吧。」
我看着妳的模样,比我认识妳的时候要来的成熟,还比当年更漂亮,却也更加不熟悉。
我们站在咖啡店的门口,妳对我点头,然后转身离开,我望着妳的背影直到再也看不见。
忘记跟妳说,我买了妳一直想要的项鍊,不过应该不重要了吧。
我回到妳身边了,可是妳转身离开了。
四年的爱情,一千多天的日子,我们终究分开了。
可是直到现在我还爱着妳。
我想,很难忘了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