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觉得,姜冬诚是个可怜的孩子。
「姜冬诚,欢迎你来。」我露出微笑,看向我同年纪的表弟。没想到姜冬诚只是扯了扯嘴角,咻一下就带着他的行李不见了,没有蹤影。
那是我对他的第一印象。
他常常神出鬼没,我很难找到他,也不知道他到底在做什么。
自从他的父亲去了美国,他搬来我家住之后,他常常带着伤回来。父亲认为他和别人打架,常常在外面闹事,对他敬而远之,甚至还偷偷告诉我不要与他有任何接触。
但我清楚以前的他脸上没有伤痕,我也知道他的好脾气,他是不可能伤害别人的。
他看到鸟宝宝掉落鸟巢,会好好的照顾牠直到牠能够飞翔;看到有人的东西掉了,他便会捡起来拿去还给掉东西的人;看到有人需要帮助,他一定会伸出援手。
他就是这么善良的人。
*
「啊啊啊!好痛!不要打了……我拜託你……」身穿学校制服的姜冬诚喊叫着,痛苦的躺在地上。他用双手保护头部,毫无招架之力,任凭一群男孩宰割。
躲在墙角的我惊讶的摀住嘴,不敢相信自己的表弟身上所带的伤竟是他班上的同学所为。
「你这个怪胎,今天不打你看来是不会记取教训的,继续给我揍!」一个看似是那群男孩领袖的男孩下令,还踢了姜冬诚脸一脚,顿时鼻血直流。
他们殴打他的肋骨、下颚、五脏六腑,还有他的脸,在事情东窗事发前绝不罢休。
就在男孩一把揪住他的衣领,準备往他的脸上砸上扎实的一拳时,我冲了出去。「姜冬诚!」男孩们一看到我便落荒而逃,识相的他们知道我并不是好惹之人,不会找我麻烦。
「还好吗?有没有怎么样?」我连忙搀扶起伤痕累累的他,他却忿然拨开我的手,逕自走回家。
但才没走几步,他便蹲了下来,似乎是脚上的伤使他难以行走。我快步上前,抓起他的手缓缓走向家的方向。
这次,他没有反对。
我回到家,立即拿出了放在客厅电视柜抽屉里的医药箱,打开装有优碘的小瓶子开始替他疗伤。「会有点痛,忍一忍。」我警告,拿棉花沾了沾优碘,褐色液体迅速扩散至白色棉花上。他在我将棉花轻柔点在他的太阳穴附近时闪开了,微微蹙眉表示疼痛,但他乖乖地返回原位让我为他治疗脸上的伤口。
他的脸上充满青一块,紫一块的淤青,肿胀的脸颊与乾涸的鼻血显得狼狈不堪,更别提手脚上的伤了。
「那些人一直都在欺负你吗?」我问道,示意他将上衣掀起,让我查看他的伤势。
他不发一语,有些不情愿的将上衣拉起。我看见他结实的肌肉正随着他的呼吸起伏,彷彿有了生命,让女孩子们神魂颠倒的好身材被青紫淤青毁于一旦。
我惊呼一声,发现他伤得不轻,加上他经日月累的被人殴打,身体铁定早已出了状况。
「我的天啊!姜冬诚你这样子不行,要不要去医院检查一下?」我的手情不自禁的轻抚着他的腹部,因为牵动了伤口的痛楚而停止动作。
他不再将衣服拉高,放了下来,似乎有话要说。
「他们……打我。」他缓缓启口,欲言又止。他别过头,斗大泪珠落下,沾湿了身上的衣服。「真的……好痛。」
我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做才好,我从来没有看过男孩子哭泣。
我缓缓将手放在他颤抖的肩膀上,一脸担忧。「我知道他们对你做了什么事情,他们该下地狱去。」我说道,缓缓将他的头转过来,泪流满面的他正注视着我,无助眼神像是在求救。
「以后他们再欺负你,我帮你找他们算帐!」我坚定不移,一副要和欺负他的人拚命的模样使他勾起嘴角,牵动了伤口而收起笑容。「你有什么事都可以和我说的,姜冬诚。」
我抱住他,试图带给他温暖:「我们可是家人啊!」
俗话说,家是个永远的避风港,是个归属。我要让他知道,他在这里有个家。
闻言,他哭倒在我的怀抱中,溃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