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堂合花,满堂春。

时间:2019-04-21 15:49:20 作者:来源网络
满堂合花,满堂春。

满堂合花,满堂春。

今年花逢去年时,无花无果满堂春。有多少时候,我又回到了百合花盛开的季节,那分无法言说的的心情,会在那一刻,伴随着接踵而来的过往与忧伤,回到曾经属于我,最缱绻、最深刻,的人们的身边。

香水百合在我的生命中,寓意着美丽的哀伤,它在最美好的那一刻被摘下,只为了纪念另一个死亡。

我有两个妈,一个老妈,一个舅妈。我和舅妈之间的缘分起于舅舅娶亲的那天。那天我牵着她洁白的嫁裳,陪她步完一道红毯的长度,在众人面前唤她一声舅妈。一晃就隔了多年,漫漫长长,我不捨得在放下这段缘分。而在香水百合繁盛的日子里,那一场为我们的永别举办的告别式,很不巧的撞期举行。

舅妈在我的潜意识里,有一个“妈”字,她便是我的妈妈。我不晓得该怎么确切地形容她在家庭里的地位。但是我能这么说,我爱她,舅舅爱她,弟弟爱她,家里的每个人都好爱好爱她,这分爱直到她走后的好多年,依然延续着我写下这篇文章的动力。

我一直有个遗憾,因为没能在实现了,所以又该说是缺憾。那便是我没能仔细地在对着舅妈说一句再见。

这是我人生中第三次历经生离死别。在舅妈躺在病床上倚靠着冰冷的仪器维持心电图上平缓的心跳时,有那么一刻我感到害怕,我害怕看见她跟爷爷一样不能在陪我说话的模样,所以当大姨要拉着我的手去触碰舅妈时,我退缩了。恐惧几乎遏止了我的思绪,彷彿有人将双手沾染了浓稠的哀伤,狠狠地揉进了我的心脏。我想离开医院的心情,已经远远地超过了我想和她说声再见。

之后就是丧礼上的繁文缛节,好难过,我突然忘了我应该难过。我有太爷(曾祖父)还有爷爷的经验,很多过程我都是机械式的大人们让我干嘛就干嘛,我还是能像平常天里和表兄表姐谈天说笑,坐在家门前帮忙折纸莲花、折元宝、三跪九叩、焚香烧金,甚至因为请了丧假不必上学而有些小愉悦。这期间我完全忘了,我的生活再也少了点什么。

舅妈是因为先天性的突发疾病才走的,突然的让人难以接受。早上她还提醒着我要乖乖地把早餐吃完,下午我就从老师那里接到舅妈住进了医院并且情况很不乐观的消息,然后仓仓促促的我和妈妈等一干女眷前往医院看望舅妈,最后一面。

我很时常觉得自己在做梦,一场为期七天的梦。于是在面对死亡的时候,我才会有那么淡然的态度。姊姊都形容我是一只“乌贼”,偏激一点的说法就是没血没眼泪。

家里头路路续续的送来了花篮与罐头塔,其中又以香水百合佔了居多,在住家旁的一条通巷,便靠满了一整排的香水百合,像是一整个花季就在我家盛放,家里开始缭绕着香水百合淡然素雅的香。起初我并不觉得讨厌,然后慢慢地,那股香气沁入了我的脑海,我的鼻尖佔满了它的气味,无时无刻提醒着我,丧礼还在继续。

我不懂,百合既然象徵着百年好合,又为何要使用在丧葬仪式上。很久以后的我,给了他一个解释;百年前的好合,百年后的好散,合这个字,大概也能替换成离吧。

一直到了告别式的前一天,原先家门口搭建起的一个矮棚子,被摆满了鲜花与供品,舅妈的照片就放在花海的正中央。我趁着没人的时候曾经偷偷地跑进去看一眼。

当时站在那一片白茫茫的花海前,有那么一刻,我承认自己好想哭。它们美得让人心生绝望。我不是个擅长流眼泪的人,丧礼的仪式中我未曾让自己那么鬆懈过,又或者,现实与梦境终于在这一刻分离,睁开眼睛的我,失声痛哭,无处可逃。

舅妈不在了,那个很爱我我也很爱很爱她的人已经离开了,但是一点也不懂得礼貌的我没有和她说再见。

那天夜里,只要我想到一次,便紧紧抱着棉被大哭一次。还是喜欢逞强的我不让自己哭出声来,于是眼泪才大把大把的落,淅淅沥沥、绵绵密密,全是我挤在眼眶里的悲伤与告白。

妈,我爱你。

今年花逢去年时,无花无果满堂春。

事已成空,人已去。

此情难了,悲欢时。

在每一个花好月圆的季节里,我都会格加怀念从前和妳一起共度同样花好月圆的日子。香水百合并不再开满庭园,庭园里却漫满了它的香气。

往事会随云烟散去,妳也不复昔日所见。

每当我的心有感悲伤喜悦,便会如此想像,妳若是也在我的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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