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是我最讨厌的时刻。
因为很孤单，很可怕。
一个人蜷缩在棉被之中，我只是渴望能有一刻的温暖。
能有个谁陪在我身边呵护着我。
或许在不久的将来，你会出现在我身边。
我如此的祈祷着。
「在想甚么？」
见我望着天空发呆，叶泽摸着我的头髮问着。
我将视线从天空移到他身上，稍微瞇着眼睛说。
「什么都没有，我只是在发呆。」
「真的？」
他收回了手，坐在我身旁。
「嗯。」
我靠在他身旁，闭上了双眸。
「好吧，其实有个问题。」
「说吧？」
我稍微做了个心理準备。
「为什么你，要陪在我身边呢？」
我睁开双眼，对上他疑惑的眼神。
「妳是我女友吧？我陪我女友错了吗？」
我摇了摇头。
「不是，没有错。你明知道我问的不是这个。」
「啊？」
「你明明也有喜欢的人不是吗？我们是为此才交往的吧。」
因为有着相同的遭遇。
或许这只是一种互相取暖的方式吧。
互相舔拭着自己的伤口，谁都不愿意先揭穿。
但这样不会癒合，我懂。
「嗯……妳不也是吗？那妳为什么还没离开我？」
「我也不知道。」我苦笑了一下。
「我不会先离开妳的，除非妳先离开我。」他眼神坚定，语气不带一丝颤抖。
「为什么？」我疑惑的看着他。
我明明不是他爱的人，我也知道他爱的那个女孩是谁。
即使不认识，我还是知道。
是个很优秀的人。
而且，他们明明也互相喜欢。
只是败给了现实。
为什么爱情总是这么残忍却又令人渴望？
而为什么人类明明知道会受伤却又敢于尝试？
我什么都不懂。
我甚至不懂。
为什么好的发展总是无法有好的结果。
「因为，我是妳男友阿。」他轻笑了一下，捏着我的脸颊。
我鼓着脸，接着说。
「即使知道了我之后一定会离开，也会陪着我？」
「是啊。」
没有一点犹豫地回答。
「为什么？」
我又问了一次，这一次换他苦笑。
「妳这样问我，我也不知道啊。」
「……笨蛋。」
这次换我伸出手戳了戳他的脸颊。
「嗯，我很笨，所以才会陪着妳，现在。」他也不抵抗，就这么顺着我。
我坐直身子，伸出左手捧着他的脸庞，将脸贴近了他。
他也没任何排斥，只是注视着我。
「你不怕我吻你阿？」
听到我的说词，他却笑了一声。
「妳敢吗？」
啧。
我的确不敢，也不怎么想。
我放下手，转过身背对着他。
「好像快上课啦，我要回教室了。」
「好喔，那一起走啊。」
接着他很主动的走到我身旁握住了我的手。
「欸？」
我有些排斥，却又不知道为何。
「怎么了，不喜欢？」他弯着腰，问。
我稍微偏过了头。
「我只是怕回去的时候，你喜欢的那个人会看到这幕。」
他又笑了。
「看到她的时候，我就会放手了，我也不想被她看到这一幕。」
奇怪，明明是正确的回答，我怎么……在听到的时候会感到难过。
明明，我喜欢的人不是他。
「那还是别牵手吧。」
「但是这里没有人啊。」
他边说，边把我扯入怀里。
他抱得很紧，害我差点以为他是喜欢我的。
我也回复他的拥抱，在这一刻我竟然会希望他不要走。
我知道他从来就不是我的。
就像他知道我从来就不是他的一样。
但是最后，我还是鬆开了手。
「该走了。」
接着头也不回地离开。
上课期间，我望着窗外发呆。
我跟叶泽并不同班，此时他们班正是体育课。
而窗外也正好是操场的景色。
是无心，又有点在意。
我在不知不觉中，从人群里找到了他的身影。
还有那个女孩。
此时他正在教导她排球。
他们靠得极近，脸上的笑容是如此灿烂。
我竟有些羡慕，如果我是那个女孩该有多好。
他们看起来是如此登对，为什么……
我将目光从操场移回了黑板。
此时老师正在讲说石崇跟绿珠的故事。
我为此又叹了一口气。
我默默在课本上写下了三个字，夏子杰。
好想你……
放学了，叶泽像往常一样来找我。
「一起回去？」
「不陪她吗？」我笑着反问。
我故意的，因为他根本不能这样做。
「我陪我女友回家不行吗？」
他却也不生气，依然和气地笑着。
然而这句话却不巧地被我们班上的女同学听到了。
她们同以羡慕的眼光看着这里，有几位细细低语着。
「真好，我也想要有这种男友！而且还是三班的叶泽！」
好吧，不能说细细低语，因为她们讨论的很大声！
我赶紧收拾书包，拉着叶泽立刻走出教室。
不知走了多久，确定四周已经没有同校的学生后，我才稍微喘气。
「休息一下吧，谁叫妳背着书包还用跑的，妳的体力根本承受不住好吗。」
他扶着我的肩膀，我却是有些生气的甩开。
「你为什么！不反驳她们？」
他为愣地看着我。
「为什么要反驳？她们说的是事实啊。」
换我不懂了，难道是我想太多？
「我们又不是……」
「但此时此刻妳是我女友啊。」
不对，不该是这样的。
「还是，妳想分手了？」
我咬着牙，不发一语。
「你就不怕她们外传？然后被她听到吗？」
「我都不怕妳吻我了，妳觉得呢？」他勾起我的下巴，压下了身子。
我立刻推开。
「这根本是两回事！」
「哈哈。」
「算了，之后我自己走就好了，你也回去吧。」
「我要陪妳到最后啊。」
「今天不用啦。」
「为什么？」
「因为……」
「那个人回来了？」
我知道他口中的那个人，就像他知道我口中的她一样。
「嗯，今天回来，虽然说大概后天就又走了吧……」
我抱着头傻笑了几声。
「好吧，那妳回去小心。」然而他却突然失了颜色，冰冷的语调说出正常的关切。
是我太敏感吧。
「嗯，你也是。」
「那，再见啦。」
我离去，没有听到他的那声再见。
而我也没有勇气转身确认他是否还在原地。
踏着愉悦的脚步，我回到了那个住所。
打开门，迎接我的不再是冰冷与黑暗。
他回来了，即使短暂，也没关係。
我放下书包，走进房间见到他就躺在床上。
我二话不说扑上前缩在他怀中。
「你回来了！」
我抱得很紧，深怕他再次离去。
「嗯，我回来啦，笨蛋。」
他也抱着我，像安慰一个哭泣的孩子一样，摸着我的头。
没有多余的言语，我们只是互相抱着彼此，直到其中一方鬆手。
是，我鬆手。
我撑着身子，看着在我身下的他。
「我的蛋糕呢？」
「妳喔！原来比起想我更在乎蛋糕吗？」
我笑了。
「嗯，比起你我更在乎蛋糕啊～」
「妳怎么捨得，这样我要把蛋糕吃掉！」
「欸！」
「哼哼！」
「好啦好啦，我比较想你啦～不要吃我蛋糕！」
「哪有这种道歉啦！我要生气了喔？」
「嗯……」
我又一次躺在他身上，再一次抱紧了他。
「笨笨……」
「我好想你。」
「是啊，我也是，我也很想妳。」
原来幸福，真的可以很简单。
但是时间并不会停止。
他又要走了。
纵使我有多么不捨，也无济于事。
「笨蛋，要好好照顾自己喔，我很快就又会回来了。」
车站里，他对着我说。
「我知道啦。」
「还有，晚餐要记得吃，不准只吃饼乾。」
「呜……我知道啦。」
「嗯很乖，还有不能熬夜喔。」
「我知道……啦。」
「那就……」
不想听到那句话，我上前抱住他。
「你一定要走吗……？」
「很快的，就剩一两个礼拜了。」他摸着我的头安慰着。
「如果……如果我说，我很害怕你每次离去……然后就不会回来了？」
「笨蛋喔，我怎么捨得抛弃妳。」
他拨开我的浏海，留下一吻。
「别想太多，好嘛？」
我咬着唇，吞下其他多余的话语。
我忍着眼泪，强迫自己再次展开笑颜。
「嗯！我等你回来！」
最后，我又鬆开了手。
漆黑的夜里，这房间似乎还残留着你的气息。
我又蜷缩在棉被里，想像着你就在身边，抱着我。
没有出现。
已经一整个早上了，叶泽都没来找我。
明明这也很正常，毕竟我们本来就只是朋友。
所以我该去找他吗？我竟然有点想找他？
晌午了。
稍微的去看一下吧。
假装漫不经心的经过他的班级，向里面看了一下。
只见你坐在一个女孩身旁，有说有笑的。
这一幕，我内心有点酸涩。
我快速离开了，走向顶楼，拿出了手机。
「我在老地方。」我传了一封讯息给他。
依畏着墙，我已无法再确定此刻的我真实的想法与行为了。
我是该结束这段根本就不该存在的错误。
即使我好像并不希望你离开。
不知道等了多久，他终于来了。
然而我却指觉得天旋地转，随后倒在他面前。
「喂！？」
他的余音还残留在我的脑海中，我却已经无力回应。
再次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洁白的天花板。
伴着有些刺鼻的消毒水的味道。
「这里是……保健室？」
我坐起身，这才注意到了叶泽趴在旁边的小桌上，熟睡着。
像是心有灵犀般，叶泽慢慢睁开了双眼。
「妳醒啦，感觉好一点了？」
我愣愣地点着头。
叶泽走了过来，手上握着一个小纸杯。
「喝点水吧。」
我接过杯子，将里面的水一口饮尽。
「我又昏倒了？」
「嗯。」
叶泽拿走了我的杯子，随后拉了一张椅子到我身旁。
「明明就身体不好，为何不去休息？」
「而且还选在正中午，存心想搞死我吗？」
「妳知不知道当时我看到妳倒下，我有多慌张？」
我只是静静地听着他说教，那是关心。
「唉，妳怎么还是这么不会照顾自己？」
我低着头，像个做错事的小孩一样。
「喂，我说的话妳有没有在听啊？」
「欸？有、有啊。」
见着我又有些恍神，叶泽又开始他的说教。
「所以我说妳啊……」
而这次，我抓住了他的手，他立刻停止了所有话语。
「怎么了？
」
我在心里反覆複习了无数次的再见。
「叶泽，我觉得我们……」
「停止这样的关係吧。」
我仍然低垂着头，此时此刻我害怕看见他的表情。
「是吗，虽然说早就知道结局一定会分开，但还是想问，为什么？」
为什么……
「你明明也有喜欢的人，为什么要强迫自己跟我在一起呢？」
「妳确定我有喜欢的人，那妳有没有想过，可能在与妳相处的这段时光里，我喜欢上妳了呢？」
我一脸惊讶地望着他。
「骗人……吧？」
「没事，当我什么都没说吧。」
「想说的，就是这个？」
我点了点头。
我以为他会直接离去，结果他没有。
他居然又一次摸了摸我的头。
「记得，我会一直陪着妳，即使妳不再需要我。」
离开了。
空蕩蕩的病房只剩我一人。
我开始不知道我的行为是否正确了。
我又是否伤到他了。
「对不起。」
我忏悔我的错。
数日之后，我又一次经过了三班。
却见叶泽一人，女孩不见了。
离开了。
那个女孩最后还是离开了，去了英国。
那一次，我传了一封讯息给他。
「听个故事吧，有一个破掉的瓶子，它毕生的愿望就是能再次被需要，但等待它的，是众人的遗弃。而你是一个完美且美丽的瓶子，人们想给你甜美，你却封闭了唯一开口，拒绝这一切。」
然后，他回复了我。
「妳想表达什么呢？」
「你明明有着比一般人都优秀的条件，为何不去接受其他女孩？」
「就像妳为何最后没有选择我一样。」
我突然不回话了。
钟声响了，我收起了手机。
对不起。
再次推开门，扑鼻而来的是甜点的香气。
温暖的光芒照亮整间屋子，他回来了。
这一次，我很确定他回来了。
不会再走了。
「我回来了！」我关上门，对着房内大喊。
「欢迎回来！」子杰的声音从房内传来。
接着是他的身影。
我二话不说跑了过去，紧紧抱住了他。
「你回来了……」
他也抱住了我。
「嗯，我回来了，也不会走了。」
「我将用这辈子陪在妳身边，所以等价交换，妳也要用这辈子陪着我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