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爱编织的谎言

时间:2019-04-17 13:59:24 作者:来源网络
以爱编织的谎言

    「蓁蓁放学回来了?」

    一打开家门走进客厅,我就看见那个穿西装的男人,从沙发站起来转过身望向我。

    他拿起桌上用粉色缎带包装起来的礼物,走到我面前说:「爸爸这次休假有一个礼拜,还给蓁蓁买了礼物,妳看看喜不喜欢?」

    我面无表情地垂眼瞄了下礼物,又抬起眼帘来看他。也许是正在被我打量着,他有些紧张,抿着的唇角还上扬着僵硬的弧度。

    明明比我大很多岁,此时的他却像是犯了错的学生,不安地站在老师面前等待被责备。

    这个明显侷促不安的男人,正是我的父亲,刘学承。而我──很讨厌我的父亲,自从我妈离开以后,这份憎恨只增不减。

    从小到大我的生活里并没有太多父亲的身影。因为他总是长年在国外工作,我们可能一年或是更久都见不到一次面,父亲有跟没有一样。

    直到高中,我对父亲的印象仍停留在一身西装笔挺,不苟言笑的神情。

    他明明是与我有血缘关係的人,应该是要与我最亲近的存在,可在我心里,他就跟路人一样陌生。

    可笑的是,我和他相处的时间甚至不到我现在年龄的一半。

    我想我妈大概也是无法忍受这种,明明是彼此相爱的两个人,却一年四季都见不到面的孤寂,才选择离开的吧。

    正因为如此我才始终都无法谅解刘学承。我一直觉得在他眼中,工作永远比家人还要重要,所以我和我妈总是在被他捨弃的那一边。

    在我小学入学的那天晚上,我跟我妈睡在一张床上。

    白天我因为在入学典礼上认识了很多新朋友,一直处于亢奋状态,精力旺盛了一整天。直至晚上,精疲力尽的感觉,使我几乎一沾床就昏昏欲睡。

    正欲阖上双眼的我,突然被我妈抱进怀里。她一边摸着我的头一边问:「宝贝,如果哪天妈咪跟爸爸分开了,妳会想要跟哪边一起生活?」

    我强撑着眼在我妈臂弯乔了一个舒服的姿势,才打着呵欠问道:「什么意思呀?」

    「就是妳比较想跟妈咪住,还是爸爸住?」

    当时的我年纪真的太小太小了,小到我根本不知道这个问题的沉重,也对刘学承还抱有期待与憧憬,稍微想了一下就抱着我妈的手臂童言童语地笑着说:「选不出来,可不可以两边都跟。」

    闻言,我妈很无奈的亲了我的额,啼笑皆非地说:「哪有这个样子的?只能选一边啦。」

    「可是把拔跟妈咪不是都会一直在一起吗?」

    我妈听了只是笑而不语,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

    说实在我并没有太在意这件事,以我那时的认知,也没有办法体会到这件问题背后所代表的意义,只是沉浸在我妈温柔的怀抱当中,幸福的睡了过去,以至于没来得及看到我妈複杂的神情,和眼底流淌过的不捨、痛苦与挣扎。

    我妈决意离开时,我才小学二年级。

    刚刚放学的我,本来还在为今天难得放晴的好天气高兴,悠哉地走在回家的路上,惬意的瞇着眼嘴角弯起大大的弧度,任由午后的阳光在脸上撒野。

    等我漫步回到家,就发现家里的大人都很严肃的聚在客厅,不知道在讨论什么。

    听见奶奶说:「学承晚上的飞机回来。」的时候我很开心,因为今天终于可以见到爸爸。

    我笑着把书包放好,扑到奶奶的怀里兴奋地问:「把拔今天会回来喔?」

    没等奶奶回答,我又边探头探脑地四处看边继续问:「妈咪去哪儿了?」

    一点儿都没有察觉家里沉重的气氛,也丝毫没有发现奶奶因为我的问题,彻底垮下来的脸色。

    我永远都记得那个时候,奶奶泛着泪抱着我说:「蓁蓁,妳妈离开了。」

    她对我说:「妳妈不要这个家,走了。」

    ──那是一种整个世界瞬间碎裂的感觉。

      我听到的剎那,还以为奶奶是在跟我开玩笑,因为我妈怎么可能会离开我?怎么可能不要这个家?她的小宝贝明明还在这里呀!

    我绷着脸摇摇头,拒绝接受这件事情,很生气的说:「奶奶,不准乱说!我妈咪才没有不要这里!」

    「蓁蓁,不要这个样子。」姑姑坐在一旁抽了张纸巾擦乾颊边的泪痕,双眼早就哭得红肿,「她留下一份签好的离婚证书,就走了,什么、什么也没说……」

    「妳们都乱说!我妈咪、我妈咪……」我妈咪明明昨晚还很温柔地哄我入睡,很温柔地抱着我跟我说晚安,早上还特意赶在上班前送我去学校!

    可心底却有个声音在说:『蓁蓁,他们说的大概是对的──妳妈不在了,不然她怎么没有在妳回家的第一时间,过来将妳抱起、给妳一个轻柔的吻?』  

    突然之间连辩白的话语都如此的苍白无力。

    我的心里闪过一阵恐慌,慌乱地跳下奶奶的怀抱,倔强地站在那儿;红着眼眶却再也说不出话,咬着唇不想哭出声来,因为这样就好像我真的承认我妈离开的事实。

    爷爷见我这副强忍着不哭的模样,气得浑身都在颤抖。那是我头一次看见平常板着张脸的爷爷掉泪,他大掌遮着的眼底下有两行湿润的痕迹,哽咽着骂道:「惠仪怎么可以这个样子!把一个这么小的孩子……到底还有没有做母亲的责任了!」

    「不准这样说我妈咪!」我愤怒地像是在捍卫自己领土的猫咪,浑身的毛都炸了起来,带着哭声对我爷爷吼道。

    我不许他们这样说我妈,我不许他们在我妈看不见的地方这样骂她,她的好我都知道,所以我不准他们这样责备她。

    ──因为,她是我妈。

    即使她真的离开了这个家,我一直都是站在她这边,甚至觉得我妈选择离开或许是对的。

    没有丈夫在的家,根本就不能算得上一个家。

    她一个孤立无援的女人跟着婆家住在一块儿,还要带着小孩,她的孤独我能明白。

    就算有错,那也都是刘学承的错,都是我奶奶他们的错。我妈已经这么痛苦了,为什么还不能体谅她呢?一定是我妈被他们逼得待不下去了,才会选择离开的吧……

    如果刘学承能多花点时间回台湾陪陪她,而不是总将时间献给工作,我今天是不是就还是生活在我妈母爱之中长大的幸福小孩,而不是个没有妈妈关爱的孩子?

    自从有了这个想法以后,我就无比的痛恨刘学承。

    会酿成如今这种妻离的悲剧,甚至在我童年刻上不可磨灭的阴影的一切,全都拜他所赐。

    我想促使我妈下定决心签下离婚证书的导火线,是有一次我妈在帮我洗澡,而我不小心跌倒、还头破血流的那件事。

    那时刘学承好不容易回国,可以跟我们短暂相处几天。

    他明明难得回家一次,却什么也不做,只会窝在房间睡觉、看电视,家务仍都是我妈在处理,他就跟个大爷一样被我妈伺候着。

    我也记不太清楚整件事情到底是怎么发生的。

    依稀记得我妈帮我擦好头髮,要离开浴室的时候,不知怎地我脚下一滑,整个人往后栽倒在地。

    我的头直接受到冲击,瞬间便血流如注。我妈理所当然地慌了手脚,在浴室焦急地大喊刘学承的名字。

    可是他却说了什么?什么也没说,第一时间也什么都没做,而是先骂人。

    我想可能是我妈喊了他的名字,把在睡梦中的他吵醒,所以感到很不满吧。直接在房间冲着我妈怒吼,问她搞什么东西。声音大到远在浴室几近昏迷的我,耳朵因为刺耳都疼了起来。

    刘学承可曾想过我妈听到这充满愤怒的质问,得有多心寒?

    她在最无助最慌张的时候,第一时间当然是想到她这辈子决定要依靠的人,希望他能赶到她身边给她依靠、让她冷静下来。

    但刘学承给出的回应,就连当时的我都觉得委屈,更何况是我妈这样把一颗心都放在他身上的人?

    意识含糊间,我看见我妈的身子被这突如其来的怒骂,狠狠地颤抖了下,然后用尽力气地抱紧我哭着说:「蓁蓁头流血了啦……」

    刘学承这才匆匆忙忙的跑来浴室把我抱走,一句话都没有留给我妈,任由她一个人跪在浴室啜泣。

    如果说刘学承是因为着急我受伤,才没有顾虑到我妈当时的心情,那么事后的处理呢?

    他在我昏睡的时候,并没有回过头来安抚我妈吧,否则当我再次睁开眼睛,就会看见她关切的在我床边注视着我了。

    那次我妈直接消失了一整个晚上,一直到隔天早上才回家。

    这件事情错的明明是刘学承,他对我妈的态度反而越来越冷淡,丝毫歉意都没有。

    所以后来我妈会选择离开,一番细想整理过后,我并不觉得意外。

    我只是不明白既然刘学承选择长期在国外工作,为什么当初还要结婚?既然选择成为夫妻,为什么把我妈独自留在国内?为什么难得回家,也不好好尽到一个丈夫的责任?又为什么要把我生下来嚐尽家庭破碎的痛楚?

    他的所作所为,怎么有办法让我把他当一个父亲来看?

    没有人知道,我为了这件事情,花费了多少个无数的夜晚思念我妈;又为了这件事情,哭乾了多少公升的泪水,来说服自己已经没有妈的这件事情。

    大人擅自做的决定,却要由我这个小孩子来承担。

    没有人想过我的感受,也没有人考虑过这件事情的背后,会给我留下多少无法癒合的伤口。

    即便他们心疼过、气愤过又如何?能让我当作把这件事情的记忆消除掉吗?能让我当作这些痛苦挣扎都没存在过吗?

    ──能让我妈再回到我身边吗?

    看着眼前的礼物和他小心翼翼的讨好,我只觉得嗤之以鼻。等到我把事情都看透了,才打算开始当一个好父亲,之前都干什么去了?

    我轻笑了一声,不想再看见他那故作姿态的嘴脸,直接无视礼物,绕过他打算回房间。

    「蓁蓁!」他着急地喊住我,顿了会儿又继续说:「妳一定……要这个样子吗?我痛苦妳难道心里就会好受?」

    闻言,我背对着他的脸立刻垮了下来。

    再次转过身,我的脸上已经自动挂上了嘲讽的笑容道:「是啊,看你痛苦,我心里就好受得多了。」

    好整以暇地欣赏他因为这句话而深受打击的模样片刻,我这才收起了笑容,冷冷地说:「你以为,你还有资格以父亲的立场来跟我说话吗?当你宁愿选择工作时,你早该想到会有今天,不要跟我说什么你工作都是为了给我们更好的环境!也不要以为我是个小孩就好呼咙,我妈那些日子受的委屈我都在看在眼里,你明明可以回来陪我们的……」

    不然为什么在我妈离开以后,突然多了这么多假期可以回家?为什么之前都不回来,你知不知道当时我有多期待你回来……

    兴许是听见动静了吧,奶奶从楼上走下来,喝斥道:「蓁蓁!妳是这样跟妳爸说话的吗?」

    我撇撇嘴,不想再多说什么,回了一句:「他不是我爸。」后,便上楼回房间,把门关上阻隔掉一切,眼不见为净。

    一进房间,我立刻瘫软似地趴倒在床上,鼻子一酸,眼泪瞬间溃堤,心里那股不陌生的胀痛猛烈地朝我袭来。

    难道我想这个样子吗?谁不想要大家都好好的?

    我小时候对你一次又一次的期待,你却总是让我对你一次又一次的失望,现在还来做这些有什么用?能把我妈还给我吗?能把我原本幸福的家庭还给我吗?

    难道我就不难受吗?我从小到大的难受就不是难受?只有你们大人的难受才叫难受?

    我是个原本有妈妈疼有妈妈爱的小孩啊!可是这些美好却在一夕之间灰飞烟灭,这些都是谁造成的?

    难道我天生就喜欢用这种口气说话吗?如果没有你们大人那些所作所为带来伤害,我会喜欢这样尖酸刻薄的讲话?  

    我将脸埋在枕头上,啜泣声迴响在寂寥的房间,蛮恨地打破这一片宁静。

    难道小孩子就不是受害者吗?为什么他们大人好像都有选择性失忆似的,不记得自己的行为对小孩带来多大的痛苦?

    我当时还只是个七岁的孩子而已啊……

    父母离婚的事情对还只有七岁的我,根本就是晴天霹雳般的噩耗,他们还想要我用什么态度跟他们说话?要我怎么用平和的态度去面对这件事情的元兇!

    等我在一片黑暗中睁开眼睛时,才反应过来我哭着哭着就睡着了。

    漫不经心地摸出手机,我看到时间的时候愣了下,因为现在已经凌晨两点多了,我直接错过晚餐时间。

    没起得来也好,我扯着嘴角想,至少这样就不用跟刘学承出现在同一张餐桌上。想到他每次在餐桌上欲言又止的神情,还有殷切为我布菜的虚伪,我就觉得一阵噁心反感。

    在床上坐了会儿缓一缓,这才伸了个懒腰下床,打算去厨房倒杯水。但是当我打开门要往楼下走时,却发现客厅的灯竟然还亮着。

    「你以为你不说出真相,对蓁蓁就是好的吗?」

    本来想偷偷摸摸的溜去厨房倒水喝完后,再回房间继续睡的我,听见这句话后停下了脚步,站在楼梯上没有往下走。

    什么对我好不好?在说什么东西?又跟我有何关係?我拧着没站在楼梯间的阴暗处,凝神仔细往下听。

    「不管好不好,伤害总是造成了,让她知道谁对谁错又有什么差别?」我听见刘学承叹了口气说:「既然她那么喜欢惠仪、那么依赖惠仪,那让我在她眼里成为错的人也无所谓,至少她还可以把惠仪当作一点点安慰,心里或许可以好受些。」

    我心底暗自嗤笑了一声,刘学承现在又在演哪一齣?

    「可是我不想看见你那么痛苦!你在这段婚姻中明明是最无辜的,为什么坏人却得由你来当?错的人明明是惠仪!为什么那孩子恨的人却是你?」姑姑的带着鼻音的声音从客厅传来,她哭着道:「你以为让那个孩子活在谎言当中,就是幸福的吗?那孩子有权利知道一切!她已经长大了,我觉得你被她恨得够久了,学承,已经够了……」

    我姑姑带着恳求的声音说道:「告诉她真相,好不好?让你们父女俩可以重修旧好,不好吗?」

    什么真相?我瞪大着眼睛,心跳渐渐加快起来,莫名的产生了一丝不安。

    「什么真相?」刘学承的声音同一时间响起:「难不成要让那孩子知道,她母亲在很久之前就婚内出轨吗!妳以为这种事情是好拿出来说的吗?那是她的母亲!也是、也是我爱的女人……我只是想让惠仪不要以那么不堪的样子,留在那孩子的记忆中,我这样做错了吗?」

    「难道要我告诉蓁蓁,她母亲在她跌倒头破血流的时候,还跑出去跟那个男人厮混一整晚,才会夜不归宿吗?妳觉得这样蓁蓁真的会比较好过?」

    他们、他们都在说什么?为什么我都听不懂呢?

    像是全身的力量都被抽出一般,我整个人跌坐在楼梯上,睁大的双眼写满不敢置信,汩汩泪水争先恐后地从眼眶流出。

    他们一定是知道我在这里,才要这样说,好让我原谅刘学承对不对?

    我妈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像他们说的那样不堪呢?

    错的明明是刘学承,他们一定在说谎,多么拙劣的谎言。

    我妈不可能为了一个男人抛家弃子,她明明、明明那么爱我……

    但是心里的疼痛是怎么回事?那种像是用刀子一刀刀刻在心头上般那样的剧痛,比以往都还要令人难以忍受。

    我好像瞬间明白生不如死是什么感觉。

    不要再痛了,慌张地按住心口,我告诉自己不能痛也不许哭,要相信我妈。蓁蓁,妳要相信方惠仪,她是妳最爱的妈妈啊!

    「谁在那里?」刘学承突然问了一声,似乎正在往楼梯走来。

    我捂着嘴挡住啜泣声,焦急的就想要站起来,但是双脚却怎么样也使不出力气,挣扎地想要扶着墙起身的时候,刘学承已经来到我的眼前。

    睁着一双湿濡的眼眸抬起头,不想狼狈的模样尽数被他看个透彻,我逼迫自己站起来,胡乱地抹掉泪水,抖着音问道:「你刚说的,都是骗人的,对不对?」

    看着他眼底闪过一抹惊慌,我终于忍不住哭着说:「我妈、我妈没有出轨,没有因为一个陌生男人放弃这个家,对不对?」

    「是因为你都不回来,而且还对她那么冷漠,我妈才会心寒,才会选择离开的对不对?」

    「蓁蓁……」刘学承想要上前来拉起我,却被我躲过。

    我倔强地站在那儿,双手垂在大腿两侧紧握成拳,多么希望刘学承能够说出我想要听到的回答。但是他什么也没说,而是心疼又複杂地凝视着我,那双眼早已布满了血丝,睫毛上甚至有点点泪光在闪烁。

    看到这画面我的心都凉了。

    ──刘学承他,竟然没否认……

    这代表什么?

    我终于承受不了,跌坐在地上抱头痛哭。原来错的人是我一直深信不疑的妈妈?她宁愿抛弃我也要跟一个男人远走高飞,我不是她的女儿吗?不是她的宝贝吗?她怎么狠得下心?

    这么多年来我一直都在为她找藉口,一直认为她是逼不得已才会离开我。我不是不知道她后来又跟一个男人再婚,我以为是那个男人让她走出伤痛,甚至还曾经在心里感谢他,让我妈再一次拥有幸福的家庭,那么、那么我即便很难过也要笑着祝福他们,可事实却是什么?

    那个男人竟然是破坏我家庭的罪魁祸首!

    刘明蓁,妳怎么能这么蠢呢?

    「蓁蓁、蓁蓁别哭了。」刘学承走上前来抱住我,任由我的泪水打溼他的衣服也毫不在意,只是用力地抱紧我。「别哭了好不好……都是爸爸的错,是爸爸都不回来陪妳们,是……」

    「别再把错往自己身上揽了行不行?」姑姑红着眼眶站在不远处打断刘学承的话,她一边抹泪一边说:「如果不是你不知道怎么面对惠仪出轨的事实,怎么会捨得牺牲跟蓁蓁相处的时间?你怎么可能放假不回来?」

    「妳够了!别再添乱了行吗!」刘学承气急败坏地怒吼:「别再把事情弄得这么难看!我已经说过,谁对谁错都已经不重要了!别再让孩子成为无辜的牺牲品,妳怎么就不明白这个道理!」

    原来事情竟然是这样吗?我哭着哭着突然笑了出来,刘明蓁妳看看,妳看看这都是什么破事啊,有些事情原来没有最扯,只有更扯。

    妳也不是最蠢,而是更蠢!

    我痛苦地捧住心口,窒息般的痛楚让我好想就这样停止呼吸,眼睛一闭便可以不用再去理会这些糟心的事情。

    但怎么可能呢?妳恨了刘学承这么久,恨了一个在背后默默爱妳,爱到宁愿不说出真相,只为了让自己最心爱的宝贝女儿少受点伤,就这么无怨无悔的承受妳这些年恨意的父亲……

    ──妳是不是还欠他一句话?

    兴许是被我又哭又笑的情绪吓到,刘学承连忙回过头,再次将我拥入怀。我将头靠在他的怀里,欲张口说话,却被突如其打在脸颊上的湿润给愣了下。

    我想要抬起头来看刘学承,却被他抱得更紧。

    「别看蓁蓁,爸爸、爸爸这个样子,不好看。」刘学承压抑的哭声在我耳边响起,方才脸颊上的那抹温热像是灼伤了我皮肤般带着刺痛。

    想到这些年来刘学承的隐忍,明明也是受害者的他,即使一而再再而三地被我冰冷的眼神冻伤,被浑身带刺的我避之门外,却还是站在我身后等着我回头。

    我原本已经止住的泪水,又有奔涌而出的趋势。

    ──原来这世界没有最爱,只有更爱。

    *

    「蓁蓁回来了?」

    我一推开门,那个坐在客厅沙发上穿西装的男人,立刻站起身向我走过来,帮我脱下厚重的外套,挂在一旁的衣帽架上。

    「嗯,我回来了,你什么时后到的?」

    「下午的飞机。」

    「台北这几天一直下雨,刚好今天放晴就被你给遇上了。」

    「也许老天看在我归心似箭的份上,不想要雨天延误班机,难得作美一次。」

    闻言我立刻大笑出来,本来打算走到客厅看个电视,却被我爸拉着进厨房。甫一踏入诱人的饭菜香便扑鼻而来,我立刻转头以眼神询问他,这桌菜是怎么回事。

    「妳爸听说妳前两天放榜,考上了X大,开心到难得下厨一次呢,说是要好好犒赏犒赏他的宝贝女儿。」我爸都还没开口解释,奶奶的声音已经在我背后响起。

    我看着那桌菜出神,心里忽然涌起一股暖流。

    ──这男人明明之前从不做家事的。

    视线从那桌色香味俱全的菜转到我爸身上,他一脸求表扬的神情,让我起了坏心,挑着眉打趣道:「原来你会下厨啊,我吃了不会进医院吧。」

    「我、我吃过了,到现在还好好站在这儿呢……」我爸一怔,立刻红了脸,显然对自己的厨艺也不是很有自信,气虚地为自己辩驳。

    看着他侷促的样子,我像是发现了什么新世界似的,原来我爸除了那张面瘫脸外,还有其他表情啊。

    「而且、而且妳姑姑全程站在一旁看着,应该不会难吃到……」

    我爸话都还没说完,就被我飞扑的拥抱给打断。

    这男人从不做家事,今天却为我煮了一桌的菜;明明不习惯拿菜刀、拿锅铲,却还是硬着头皮,毅然决然地为他的女儿下厨,把自己那双手搞得又是刀伤又是水泡的。

    以前怎么从来不知道我爸是这么会搞小惊喜的人呢?

    猛地被抱住,刘学承显然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小心翼翼地用双手把自己的宝贝环住。

    「爸,谢谢你。」

    一直以来都谢谢你,虽然我们前面浪费太多太多的时间,但是往后的日子还很长,我相信我们之间一定会越来越好,也越来越贴近彼此。

    毕竟,我们可是关係最亲近的父女,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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