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封淡粉色的信从铁卷门的洞滑了下来,带着淡淡的馨香,在狭窄的房间里萦绕着。
老爷爷停下回信的动作,若有所思的看着那封信。随后示意我前去拾起。弯下腰的瞬间,看到了未被封住的口,以及被打开过、留下的封胶痕。有些疑惑的拿出里头那被折成四方形的信纸,深刻的摺痕,看得出被反覆拆开又阖上。里头的执念之深,反映在了那无法抚平的痕迹。
「亲爱的矢浪,家女在几天前告知了她即将结婚,是一位非常成功的人,对小女也非常好。我并不反对她的选择,但是心中难免伤怀。自小呵护的女儿,如今将要嫁为人妻,甚至再不久的将来,将为人母。
内心深感惶恐,害怕她初为人母时,是否会手足无措?感到慌乱而无所适从?忧虑她是否能够和新的家人相处良好?担心她是否会感到寂寞?只要一想到这,便失去勇气牵着她走过红毯,将她的手,交给另一个人。
我知晓,作为家长,不该过度干涉子女。但是,那颗挂念的心,却如何都无法止息。
爱女儿的爸爸」
我抚着下巴,静静地凝视着那封信。情真意挚,能够感受到那位父亲的挣扎。一方面希望女儿能够幸福,一方面却又担心女儿受苦、捨不得女儿的离开。仰起头,看着有些昏黄的灯微微晃着。正如他心中的荡漾。
我转了身,走回书桌,将那封信递给了老爷爷。但是他却摇了摇头,示意让我自行回覆。我有些徬徨,但仍是顺从的提起笔,埋头写了起来。那轻轻地唰唰声,在小小的屋里蕩漾。
清晨照样降临,白炽的暖阳缓缓爬起,唤醒了整个大地。鸟儿的轻啼、街坊邻居的闲谈,还有一种无声的嗫嚅。
我照样早起,走到书桌旁,拿起了昨夜的回信,再度细心的检视着。那是一份属于一对父女的真挚情感,当以诚心回覆。确定没问题后,转身,将信投入了回信用的牛奶箱里。「咚」的一声,撞进了我的心房,那是每次在帮助别人后,最暖心的回报。
随后,牛奶箱被打开的声音传了进来。我有些紧张的听着,却只听得见拆信封的窸窣声。大约又过了几分钟,微微的哽咽从门缝中传了进来,随之而来的是一句句颤抖的「谢谢」。
「亲爱的父亲您好。父母和子女间的情谊,并不是任何人能够阻断的。就算令嫒步入了礼堂、牵上了另一个人的手,她的心,却永远离不开您。她会非常庆幸拥有像您这般爱她的父亲,她会感谢一手培育她成人的您,她会爱着您,正如您爱着她。
或许将分隔两地,您和她,却是永远繫在一起的。所以,请不要为了她而偷偷哭泣,我想,令嫒也不希望您落下泪水吧。请微笑吧,在你们一同步上红毯的那一天,在将她的手与另一位爱她的人相握时,送上最诚挚的祝福吧。
矢浪」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