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回到家乡,亲友皆来
『下一站,新竹站。』
耳边传来机械小姐的广播,望着窗外的我拿起脚边的行李箱,正好,火车到站了。
上午十点,人不算少,拖着笨重的行李越过人群是件吃力的事,却掩盖不了内心的激昂。
「嗯,太阳好大。」
我抬手遮着眼,口中这样说着,脸上的笑容却不减反增。
「姊姊!」
还来不及反应,一个娇小的人影冲进我怀里,那力道可不是普通的小……真痛。
「蔡思琦,妳想谋害亲姊呀。」
回应我的是一张欠揍的鬼脸。
「妳这没大没小的。」
「唉呀,不要戳我头啦!」蔡思琦拍掉我的手,一副委屈样,「亏我今天放弃睡美容觉来接妳,妳怎么可以这样。」
「嗯免甲哭啦(不用假哭啦),不要以为我不知道妳比人家早放暑假。」
「齁,就不能让我演一下呀。」
「要演等妳上大学再演。」
蔡思琦摆头咋舌。
「对了,子琦呢?」
话刚落,一道稚嫩的声音出现。
「大姊,二姊,妳们要不要快点上车,警察要拖吊了啦!」
蔡子琦上半身探出车外烦躁大喊,旁边一位交警正不耐烦的看着我们,虽然车子不是停在火车站门口,但停在SOGO百货也是不行的,不对,这好像不是重点。
「蔡思琦,妳考驾照了?」
「嘿嘿,不只汽车,摩托车也考到了!」
对比她的骄傲,我的惊吓显得特别突兀。
不是吧……连脚踏车还要辅助轮的蔡思琦竟然会骑摩托车?!
「蔡思琦,蔡思沐,要聊上车聊啦!」
啊,都忘了交警还在呢……。
我赶紧将我的行李放在后车厢,蔡思琦则在和交警赔不是,都处理完后,我们俩双双赶紧上车,在交警犀利的注视下迅速逃离。
「天呀,妳怎么会把车停在那里呀。」
「阿我想说停一下而已……。」
我翻了个白眼,「真怀疑妳驾照怎么考到的……等等,妳几时考到的?」
「昨天。」
「……放我下车!」
「请。」
「蛤?」
当我发觉车子已经妥妥的停在路边的停车格了。
「妳们这是?」
蔡子琦手肘撑在驾驶与副驾驶座的椅子肩膀处看着我。
「大姊,现在可是中午。」
「喔。」
「我们要吃饭。」
「嗯。」
蔡思琦打开安全带,露出一个我觉得不太妙的笑容。
「所以,姊姊呀,可以赏点钱给我们去吃饭吗?」
「……臭丫头,我刚回来就讨钱,妳有没有良心呀!」
「大姊……。」
蔡子琦露出小猫讨吃的撒娇样,睁着她水汪汪的双眼盯着我……我默默得从钱包里掏出五千块给她们,然后迅速下车,不然钱怎么没的都不知道。
丢下她们独自一人走在这熟悉的街区,总觉得有些地方跟当初离家时的记忆对不上了。
护城河一座小型的镜子桥镜子不见了,成了普通的桥,城隍庙的一家炸玉米小吃改卖麻糬,站前广场那充满历史风味的轨道被填上了水泥只留下淡淡的痕迹,人来人往时常塞车的火车站门口也被改造,不再让车辆进入看起来很乾净,却有点寂寞,不是说这样不好,而是不习惯。
「小姐,不好意思,请问妳知道火车站在哪里吗?」
「喔,妳从这个地下道走下去就到了。」
我指着方向向这位有点大陆腔的阿姨说……等等,我走到哪去了?!
我看了看四周,大客车?停车场?转运站?
「我怎么走到后站来了呀我……」
不过这里似乎也变了不少,原本从地下道一出来就会受到毒辣的阳光迫害,可是现在却多了一座「风雨走廊」帮我们阻挡,虽然是我不太喜欢的黄色。
另外还有一排排的U-bike?
「蔡思沐!」
「呀啊!」
突然的,连着声音带着力量往我背后袭来,艰难的转头一看,差点彻髒字。
「岳欣亭,快从我身上下来!」
岳欣亭,我从幼稚园到大学都无法摆脱的好(背)闺(后)密(灵),好不容易工作后不用再和她黏在一起,怎么现在回台湾没多久就被她逮个正着呀!
她从我背上跳下来,带着笑意的丹凤眼为她增添些许成熟,但下一秒马上破功。
「妳这没良心的,怎么,出了国工作都忘了我是不是?」
「大小姐呀,妳可是我一回国就第二通知的人欸。」
我翻了个白眼,再演呀,给妳演个够。
「好啦,好啦,看在我是妳第二通知的人的份上就原谅妳了。」
岳欣亭一副「妳看我多有肚量」的嘴脸再次得到我的一双白眼,我上辈子到底是作了什么,这辈子才会有如此孽缘呀!
「喂,妳那什么脸呀!」
「一成不变的那张脸呀。」
岳欣亭咋舌,一脸不屑的样子,紧接着转换灿烂的笑容搭上我的肩膀,画风换得还真快呀。
「话说,有没有看到什么好物色呀?」
「岳小姐,我是去工作,不是去相亲,OK?」
「What?国外这么多帅哥妳竟然不要!」岳欣亭激动的说,「蔡小姐,妳也太浪费了吧!」
我翻了个白眼,伸手往她那有事的脑袋戳下去。
「我是跟剧组一起飞的,都快拍不完了,哪还有时间去找男人。」
岳欣亭无辜的摸着头,可怜兮兮的看着我,「不是呀,就算真的忙到不能出去透气好了,在饭店或着路上都能够巧遇呀!」
「呵,妳以为我是偶像剧的女主角呀,随便都能找到男主角。」
「或许……」岳欣亭托着下巴,一双眼散发着打量的光芒盯着我,「妳的男主角还在原地等着妳。」
她露出自信的微笑,我露出看不出有些心虚的笑容。
「岳欣亭。」我搭上她的肩,语气轻到自己都觉得害怕,我扣住她的脖子,忍无可忍,「妳是有完没──!」。
铃──铃──
「手,手机响了。」岳欣亭小心翼翼的推开我的手,对上我不爽的目光,弱弱的指着。
我松开手,从口袋拿出手机。
「思琦,怎么了?」
「蛤?好,我马上过去。」
我挂掉电话,连解释都不解释直接丢下岳欣亭冲回停车处。
「这丫头怎么每次都这样呀。」
岳欣亭望着我的背影无奈的嘟嚷,接着拿出手机打出一则讯息。
「小沐,身为妳的好闺密,我只能帮妳到这了,剩下的就得靠妳自己了。」
「我的天呀,家里怎么被妳们养成猪窝了!」
忙了一整天,结果一回家,厨房的碗盘、锅具都没清洗,客厅随便轻轻一摸就是灰尘,这还不是最夸张的,最夸张的是闺房的一片狼藉呀!
我拿起床上的一个,呃……还是别说好了。
「思琦,子琦,妳们要不要解释一下?」
我嫌弃得把手中的东西丢回床上,鄙视的看着妹妹们,对上我的目光子琦毫不犹豫的指向她二姊。
「我每次整理完,二姊就弄乱,然后也不帮忙做家事,所以我也不做。」
「思琦?」
「我有帮忙好不好,不然神厅哪有这么乾净!」
子琦听思琦反驳马上推翻,一来一往下来都快吵起来了,现在都快午夜了,再下去还得了。
「现在,立刻,马上,给我把房间整理乾净。」
「姊!」
「大姊!」
「快!」
俩人就在我的威严下默默的去收拾房间,但谁知道这房间竟然可以收到午夜都没收完,我也是……。
「唉,不要说我凌虐妳们,明天再继续收拾。」
说完,我就转身往爸妈的房间走去,听着身后两人欢呼的声音,不禁感到好笑,跟个孩子似的,呵呵。
进来爸妈的房间,原以为看起来会比我们那闺房只好那一点点,不过……我错了,就算要髒,她们还是会选地方髒的。
站在梳妆檯前,我放下头髮梳理,接着我拿起手机开始回讯息,同事的,同学的,朋友的,还有……闺蜜的?
岳欣亭:明天穿得漂亮一点,一份大礼不定时抵达థ౪థ
「什么呀?」
我整个人一头雾水,正想给她打个夜深骚扰叩,突然间,俩名幼稚园小朋友冲进房间直接跳上床侵佔被窝。
「欸欸欸,我有说妳们可以进来睡吗?睡客厅。」
「姊,您饶了我吧!」说着,思琦就直接躺在床上哀嚎。
反倒子琦是直接下床勾住我的手撒娇,我咋舌轻戳她的头,笑道:「去关灯啦。」
子琦屁颠的跑去关灯顺便把夜灯打开,整个房间只有那微弱又暖黄的光芒,我们三姊妹相互依偎……其实是她们单方面靠着我。
「又不是三明治,靠那么紧干嘛啦!」
我边说边挣脱,但这两人就像八爪章鱼一样死命不肯放,而且还没反应?
低头一看,额头三条线。
「猪喔,秒睡。」
话是这样说,但嘴角却失守,一会儿,俩人都鬆开,我慢慢抽出手,蹑手蹑脚的下床打地舖去。
开玩笑,这两人的睡姿那么可怕,谁要跟她们一起睡,说不定下一秒就被无影脚给打脸呢!
第二章‧人生无常,处处惊喜
「思沐。」
在房间的阿公叫唤着,我想也不想的跑到他面前却说不出任何话语,只见他和蔼的笑着,伸出那只满是皱纹与粗茧的手抚摸我的头。
「妳长大了。」
我张开眼,先是一片模糊,眨眼,我感觉到有什么从眼角滑下,我将眼泪抹去,接着盯着天花板发呆,好一会儿,我才起身去梳洗,整个人却不在状况,思绪还深陷在那个令人缅怀的梦中。
几年了?
不晓得是时间太久,还是浅意识作祟,我似乎忘了阿公离开了多久。
「大姊,妳在发什么呆?」
我回过神,这才发觉自己正坐在阿公的房间里。
我摇了摇头,稍微打发了子琦,接着开始环视这间很久都不敢靠近的房间。
从小,阿公就很疼我,我要什么就给我什么,当然我也不是任性的小公主,也会有所分寸,随着年龄的增长我也不太会去和老人家索取什么,但对方给我什么,我仍会收下,当然也会有没收下的时候,记得那是国中我一次段考没考好,一回家阿公就给我饼乾要我吃,但我拒绝了,他却硬塞给我,只说了句「下次再努力」,我哭了,回想起来那时候的自己挺青涩的,却让我非常怀念,至少那时候没有隔阂。
古人有句话是这样说的,子曰:「色难。有事,弟子服其劳,有酒食,先生馔,曾是以为孝乎?」意思是照顾父母,最难的是要表现出好脸色以及态度,如果家中有事子女才去操劳,这算是孝吗?
想当然作为孙子女的同样。
在某个暑假,阿公住院了,经检查他得了癌症,时间不多了,当下全家晴天霹雳,老人家更是负面想法满天飞,导致自己很少去找他,多半都是有事才会过去,这个情况直到我上大学同样,但是慢慢的,我也会想去修复,因为很害怕这会成为最后的记忆。
我忘了阿公是何时走的,只知道他撑了好久,我也努力了好久,到现在我也不知道那时候自己所谓的修复关係有没有成功。
『妳长大了。』
我看着相框中,阿公抱着婴儿时候的我,那开朗的的笑容,我轻轻一笑。
我能够当作是你托梦给我的吗?
「姊。」
「嗯?……蔡思琦,妳一脸三八是怎样?」
原本应该在跟么妹收拾的蔡思琦正站在门口,眼中散发着八卦的意味,问她不成还叫我出来,搞不懂她在干嘛。
「二姊,妳不帮忙在这里干嘛?」
蔡子琦黑着脸站在蔡思琦身后,只见后者叫前者去看,结果……
「大姊,姊夫来找妳了。」
「蛤?」老娘连第一任都没有,哪来的男朋友?
我困惑,我不解,正当我要出去一探就竟之际,那位被称为「姊夫」的男人已经来到了我两位妹妹的身后,当下,我简直晴天霹雳。
「跟我出来有这么难受吗?」季轩开着车无奈笑道。
「没有,只是觉得客人载我去买菜很奇怪。」
我望着窗外,咬牙说道。
白眼狼,这样卖姊的!
『姊,昨天我们没来得及去买菜,可以请妳去市场一趟吗?』
『蔡二小姐,现在已经九点了,去到那根本没地方停车,妳知道嘛!』
『这样啊……啊,这位哥哥可以请你帮个忙?』
……我回家绝对要蔡思琦算帐!!!
「噗。」
「笑屁呀!」
「没有啦,只是觉得妳还是跟以前一样。」
「……是吗。」
「沐沐。」
「别这样叫我。」
车内再度降下寂静。
我看着窗外,眼中却是玻璃反映的他许久不见的侧脸以及僵硬的笑容。
季轩,我的大学同学,同时也是我的……初恋。
说来好笑,当我发觉自己喜欢上他的当下,竟然也是失恋的同时。
我们其实很要好,他会叫着我的小名,我会找各种理由去捉弄他,但当我意外知道他有喜欢的人时,我才发觉自己对他的感觉不再那么单纯,原本想说,不说的话我们还能是朋友,可谁知道他竟然开始发神经疏远我,到现在我仍不晓得原因。
现在想想还真气人,老娘都这么委屈自己,只为了继续当朋友,你这臭小子倒好,来这一齣,害得我们……等等,不对呀,我和他都多久没连络,他怎么会知道我回国?
脑中闪过某人欠扁的笑脸,气得我赶紧拿出手机开始夺命连环叩。
『蔡思沐,本小姐我美梦做到一半,妳干嘛呀!』
「妳说呢,岳岳~~。」
下一秒,岳欣亭将电话挂掉,由此可见,兇手就是她。
还想说昨晚她传那讯息干嘛,这个可恶的三八婆!
十点将近,马路上塞满了人海和车群,叫卖声不断,热闹的市场还是跟记忆中一样……如果没有某位人士。
「我说呀,你跟来干嘛?」
「当苦力工。」俊颜配上灿笑,即便手中提着一袋袋食材(他硬抢的),路上的少女熟女老女仍然眼睛一亮,杀伤力强大。
「怯,随便你。」
摆着一张脸,我专心挑菜,因此没注意到面前婆婆眼中散发的感慨。
「婆婆,安奈哇贼(这样多少)?」
「三把五十,安嗯勾杯中岛阿,再送妳俩把。」(三把五十,不过要中午了,再送妳俩把。)
「婆婆,嗯免啦(不用啦)!」
「抹要紧,看令安内,吼我想到咖灶,哇刚哇老伴俩ㄟ廊ㄟ细尊。哩嗯修,丢细嗯吼哇免子喔。(没关係啦,看你们这样,让我想到以前,我跟我老伴两个人的时候,你不收,就是不给我面子喔。)」
「嗯细啦,我尬伊……」(不是啦,我跟他……)
可惜婆婆根本不给我说,自顾自的说起她的爱情史,平时我是很爱听啦,但现在旁边可有个我不想一起的人,很尴尬呀!
然而,婆婆在说的时候,眼中散发的幸福忽然让我感到刺眼却又羡慕,如果那时候我勇敢一点,我们现在……。
「呵,算了。」我摇头嘟嚷,略带点无奈,接着对着婆婆笑道:「婆婆,哇灾啦,哩麻紧邓,找哩ㄟ如意郎君,温心来造,掰掰。(我知道了,妳赶紧回家,找妳的如意郎君,我们先走了)」
说完,我抓着季轩的手臂头也不回得离开,等有一段距离后,我放开了手,手腕却被反握上,我下意识转头。
「怎么了?」
我望着他,故作镇定的掩饰内心躁动,季轩的眼中透露着我不明白的情绪,在我还在思考时,温暖的手忽然搔弄我的髮顶,一愣,紧接着拍掉他的手,转身走向下个地点。
「啊!」
默默不语的季轩被我这声惊呼给吓着,不等他询问,我迈出步伐跑向一家素食店铺,一家小店挤满了人群,我拿起两个购物篮,其一,我塞给刚过来的季轩,接着拉着他进去,走道窄小,左右各是冰箱和卧柜,里头满是各式各样的素食材料,我拿起其中几种各两包,各丢入两个篮子里。
季轩惑问:「为什么要分开放?」
我淡道:「因为店家规定一人只能买一包。」
拿完后,我们来到柜台结帐,我结完我的,换到季轩那篮时,我拿出一样的金额,还来不及给,季轩就先付钱了。
「你干嘛?」
「付钱呀。」
「……」我瞇着眼表示不爽,接着把手中的钱塞到他的口袋,不给他反应一股作气把他手上的袋袋食材全数拿走,只留给他一个背影。
不过……走到一半我就放弃了,纵使我力气大,重量加路程我一个女生也吃不消。
「不走了?」
我看了他一眼,抬起一手示意他,季轩轻笑,直接把我手中的东西都提走。
「你心很大欸。」我语气酸道。
「因为我有能力心大。」说着,他还特意举起,露出调皮的笑容,气的我直接从他口袋拿走车钥匙,小跑步到车子那里,我们将东西放好开车离开,回到我家,时间已经中午过后。
「思琦,子琦,出来搬东西!」
「姊──有没有吃的!」听到我的呼喊,思琦第一个冲出来,整个人像是虚脱般把重量都压在我身上。
子琦这时走了出来,看了我们一眼,接着忽略去提东西进门……。
「蔡思琦,妳再不起来,就别吃了!」
闻见,她立刻站好,眼中散发着「快给我食物」的讯息……妳是小孩吗妳……
「先把东西搬进去。」
「蛤──。」
「别蛤,快!」
就这样,蔡思琦不甘不愿的搬着东西,每每经过我都要做鬼脸才罢休……幼稚。
「季轩,这给你。」
我把手中一份手捲给他,算是答谢今天帮忙。
「那妳呢?」
「啧,那就不是你该担心的了。」
我将东西塞进他怀里,接着走去厨房,把手中最后的两份午餐给正在整理的两位妹妹,叫她们先休息,自己则拿出白萝蔔、玉米、香菇……等,能做火锅汤底的食材开始动工。
「欸,爸妈的飞机是几点到?」
「不知道。」子琦说,「他们只说今天回来,没说哪班。」
「是吗……对了,他们有说为什么要提早回来吗?」
「好像素因为雪吐不敷的央子。」
「……蔡思琦,麻烦先把口中的食物吞下再说话。」
我暗自叹气,怎么我这二妹越活越回去呀……。
「姊,妳现在在干嘛?」
「熬汤底。」
所谓慢工出细活,我将瓦斯转小火,让它慢慢煮,不出半会儿,香味就出来了。
「欸,你们俩个等等不要给我偷喝,知道吗?」
「大姊,妳这要跟二姊说。」吃完饭的子琦来到我旁边帮忙备料,而思琦则是在洗手台洗碗抗议。
「不要说的妳不会一样!」
「起码我还会下厨。」
「起码我也会试吃!」
「不要吵,都多大了。」从小到大听着她们拌嘴,耳朵都快长茧,而且还是为了小事而吵,妳们不烦我烦!
「思琦,妳等等洗完碗去蛋糕店拿蛋糕,子琦,妳备好料,就帮我顾火,差不多三点至四点就可以关火。」
「好。」
「不公平,为什么子琦就可以这么轻鬆!」思琦不甘心的吶喊,我和子琦理所当然的看着她。
「因为妳不会下厨。」
「噗,哈哈哈,对不起,噗哈哈哈……」
我们三姊妹转头看向还未离开的季轩并默契十足的翻白眼,大声道:「欠你笑的!」
全部弄完已经是下午两点的时候,子琦正在收拾厨具,思琦则是在玩手机解闷,除此之外还有某位不姓蔡的人士还是没走。
「季先生,你干嘛一直赖在这里不走啊……」
「等妳呀。」
「等我干嘛?」
「带妳吃饭。」
「蛤?」
「我眼睛没瞎,妳那时候手中并没有第四份午餐喔。」
这人的洞察力怎么还是这么强啊……。
「不用,我──。」
「那就麻烦轩哥带我姊去吃好料的啰,慢走不送。」
……蔡思琦,妳个臭丫头,玩手机就玩手机,干什么玩到我这里来!
「既然妳妹都这样说了,我们就走吧。」
看着季轩那大男孩的笑容,我扶额,为什么越想让他离开越有人把他和我凑在一块呀……,总之,肚子饿的我就跟他出门了。
等我们离开后,蔡子琦不明白的去问她二姊这样做的用意何在,只见蔡思琦露出贼笑,将手机的讯息给她看,不明白情何物的蔡子琦才稍微理解些。
欣欣姐:你姊跟他拖太久了,快去助攻!。:.゚ヽ(*´∀`)ノ゚.:。
第三章‧事物皆变,心却不变
「思沐,妳有什么想吃的吗?」
「都行……今天不是初一十五吧?」
「不是,怎么?是的话,又要跟大学一样不吃?」
「怯,习惯难改。」我走在他前面,脚步稍快,为的就是不让他看到我泛起红晕的脸。
最后我的午晚餐买了一堆渔港的美食,鸟蛋、热狗、臭豆腐、甜不辣、贡丸汤……等等,我喜欢吃的东西,虽然是平日,但由于是暑假期间,人潮不算少,东西买完都花了我们二十分钟,再来,人多吵杂,为了找个还算安静的地方吃饭,我们又花了十分钟走到最近刚建好的「鱼鳞天梯」,今天的风不大,眼前又有海景,边吃边赏刚刚好。
不过……。
「思沐,妳有没有发觉到来这里的人大多是成双成对的。」
「……」先生,你可以不要吃着东西,表情淡定呆萌,眼中闪着狡黠的问吗。
我装作没听到,安安静静的吃着,结果东西吃完了,却望着大海发愣
「思沐?」
「……」
「思沐!」
「嗯?喔,抱歉,我刚才在发呆。」
季轩担心的问:「怎么了吗?」
我摇头笑道:「没有啦。」我只是因为这里跟记忆中有些对不上了。
我住在渔港,家人却不是渔业,也没有很喜欢吃海鲜,但很常来港边走动,毕竟可以运动散心,又可以让小朋友去玩耍,还可以吃好吃的,有何不可。
可惜,现在都不大一样了。
因为更新案,好看的彩虹桥被拆掉,在建一些我不感兴趣的东西,孩提时候的溜滑梯消失成了空地,新建了少数运动器材,服务中心因服务地点迁移,拥有五层楼高的「原」服务中心成为租借脚踏车行,然而外面却成为了小孩子的游乐区!
有沙有水有滑梯,甚至还把乌龟、蛇和章鱼雕像给搬过来,这简直是小孩的天堂呀。
「怎么,想玩呀?」
我有点鄙视的看着他,这么大的人了,还要跟那里的小孩争水池没搞错吧?
「是你想玩──季轩!」我吧字还来不及说,季轩不知道什么时候跑进水池向我泼水,气得我脸都狰狞起来,对方竟然还洋溢的天真得逞的笑容向我挑衅,害我脑袋一热直接冲进去跟他厮杀,一来一往下来,我们都没发觉身旁的小孩都跑到另一个地方,偷偷留给我们一个区块。
下午的阳光很热,泼在身上的水很凉,衣服湿透,头髮塌下,我们俩却毫不在意,原本的怒意早已消失,脸上只有放鬆的笑容。
突然间,脚没踩稳,重心后倒,我下意识的闭上眼,迎来的不是倒下后的疼痛,而是带着湿意却温暖的怀抱,一愣,紧接着抬手推却怎么也动不了。
「季轩,你干嘛啊!」
「沐沐,我喜欢妳。」
「……你说什么?」我不敢抬头,因为不敢相信。
「对不起,如果那时候我勇敢一点去向妳确认,或许就不会拖到现在了。」说着,环绕我的手又紧了些。
「……季轩,放手。」
我看着他淡然说道,然而,他却没有立刻放手,反而露出调皮的笑容。
「好啊。」接着他迅速在我额头轻轻一吻后放开,一切都发生的太快,让我来不及反应,当稍微回过神,我已经到家了,而且还来了位不速之客。
「思沐,妳脸怎么那么红啊?」
我无视岳欣亭八卦的眼神,也无心去想她怎么会来,整个人有些轻飘飘的走上楼去梳洗,身上莫名的燥热正在提醒我刚才发生的事。
「不是吧……」
第四章‧所谓温暖,在于人心
当我洗完澡换好衣服已经是晚上五点了,我走下楼来到厨房,看到岳欣亭整个人都不好了。
「岳~~岳~~」每个字的语尾上扬,我自己听到也感觉毛骨悚然。
「打住!」岳欣亭伸手给我看掌心,故作严肃的说:「处理我什么时候都可以,但叔叔阿姨大约七点左右就会到家,妳要不要先……?」
听到关键字,所有事都抛到九霄云外,身体比脑袋快一拍,马上从冰箱拿出备料,拿出厨具开炉。
「我家思沐好贤慧呀。」
岳欣亭在一旁纳凉说风凉话,无非就在对着急的我火上加油,我狠狠的送她一记眼刀。
「对不起,我错了,需要小的帮忙吗?」
「帮我拿几个盘子,还有把炉上的火锅拿上楼。」
「喔,季轩,火锅你拿。」
「……」你怎么还在啊!
当下我装作没听到,专心的烧菜,以至于没发觉岳欣亭站在我身后,害我要装盘时差点烫到她。
「没妳事,可以滚了。」
「没我事,好,来聊天!」
「……岳欣亭,妳不要打扰我煮菜!」
我忿忿骂道,可惜对方的脸皮太厚了,仍然笑咪咪,看的就有气,我就索性把她当隐形人了。
「思沐呀,今天这份大礼,妳还喜欢吗?」
别理她,别理她,别理她的后果就是耳边有只蚊子惹得我难以专心。
「岳欣亭,妳再不闭嘴,我就洒妳一瓢热油!」
锅中的油因沸腾而滚烫,丢下的炸物也因它而开始冒起数不清的泡泡,搭上我可怕的笑靥,都快觉得自己变成了童话中的巫婆,可惜眼前的不是脆弱的公主,而是搞怪十足的妖魔鬼怪。
「我的天呀!妳这么狠心!」她捧着脸,一副不敢相信的惊恐。
「那妳就给我闭嘴。」
「不行,妳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她先是理直气壮,接着开始三八,「今天和季轩相处得怎么样?」
「……欣亭,是不是妳告诉他的。」
我将炸物捞出沥油且关火,语重心长的看着她,对方也不再嬉闹,认真的回答。
「是我告诉他的。」
「为什么?」
「因为当时你们是双向暗恋!」
「……蛤?」
岳欣亭翻了白眼,伸手用力捏我的脸颊,「别蛤了,那时候就叫妳去告白了,结果妳怎么说,当朋友就好?妳知不知道就妳这个心态害得老娘还要替妳操心人生大事!」
我赶紧把她的手拨掉,捧着我的脸保护它,委屈说:「我妈都不急,妳急什么!而且那时候是他先疏远又不是我!」
「说的也是,他也该打。」岳欣亭托着下巴表示认同。
「那么妳们要打我吗?」在一旁已经当了许久墙壁的季轩,无奈问道。
「……岳岳,上!」
「大姐,妳叫狗呀!」说是这样说,人还是去帮我出气了,反倒是我还是很孬的不敢靠近季轩,毕竟一下子接收太多资讯,脑袋会吃不消的,把厨具洗完后,我独自一人把煮好的菜和碗筷一个个拿上楼。
叮咚。
蔡子琦:我们再二十分钟就到家了啰。
蔡思沐:OK(贴图)。
我将手机收回口袋,下楼要跟他们下达逐客令,结果人竟然都不见了,我还在困惑的时候,手机铃声响起,对方却是我不认识的号码。
「喂,你好?」
「沐沐,我是季轩。」
「……你?」
电话那头传来慵懒细碎的笑声,或许是想到我搞不清楚的模样,又或着是其他原因,然而,对方仍然不知道,我的心脏正在因悸动而猛烈跳动。
「抱歉,不先说一声就离开。」
「没,没关係。」
「……沐沐。」
「嗯?」
「不必急着给我答覆,我等妳。」
即便通话结束,温柔的声音仍让我无法动弹,陷入属于他的魔咒,我不知道我现在是什么样子,但脸肯定很红。
「笨蛋。」
晚间七点,一辆休旅车刚停进去停车格,原本出去的是坐在正副驾驶的姊妹,到家时,后座却多了一对有了年纪的男女。
男人首先下车,脸色不太好。
「爸,你很不给面子欸。」蔡思琦无奈说道。
爸爸扶着车,面有难色的看着她,认真道:「下次妳就算给我钱,我也不坐!」
感觉受到委屈的蔡思琦转头就向妈妈伸冤,后者却道:「我也这样认为。」
「……」
「二姊,妳还是别挣扎了。」
……一个两个都欺负我!
看蔡思琦露出委屈,妈妈无奈笑着,上前安抚她。
「唉呀,车子多开就熟了,不过别为了刺激就拿命玩。」
「妈妈,妳是不是扯太远了。」
「啧,妳这孩子横冲直撞,不扯远点怎行。」
「……」我是妳孩子吗?我是捡来的吧!
后面是母女谈心,前面是父女问答。
「子琦,妳最近有连络到妳大姊吗?」
「怎么了?」蔡子琦打开门让一家进门,因为是背对,所以看不见她嘴角的弧度。
「最近打电话给她都没接,不晓得在干什么大事。」
「干大事来的钱,不也是拿来送你们出国玩?」
「唉,身体不如从前,出国不到一个月就回来,这份钱不如让她存着,有这份心意就好了。」爸爸感叹道。
「喔,但还有更大的心意等着你们接收喔。」
「嗯?」
还不给予缓冲时间,这对父母就被女儿们推到客厅,而眼前的一切让他们难以反应。
在黑暗中只有蛋糕上蜡烛的光亮,我捧着蛋糕,口中唱着生日快乐歌走到他们面前,而歌停时,我也已经站在他们面前。
烛火的光芒让我清楚看到妈妈眼中的感动,以及爸爸的傻愣,我轻轻一笑,「因为比预计时间早,所以先帮你们庆生啰,虽然说,你们生日不是同一天,但相近就索性一起吧。」
「……无聊。」爸爸很不配合的打脸,我则露出无奈笑容。
「俩位,可以吹蜡烛吗?我手痠了。」
妈妈十分配合的吹熄,脸上的笑容非常感动,相比连理都不理的爸爸,直接转头说去洗澡。
「爸爸真的很不合群欸。」子琦嘟嘴表示不开心,思琦搭上她的肩,感叹说道:「唉,我们家爸爸就是这样个性,别在意。」
我把蛋糕放在桌上,顺便把方便瓦斯炉打开让冷掉的火锅用热,接着请身后的三位快去洗澡吃饭。
十五分钟后。
众人都梳洗完毕,坐在客厅开始大快朵颐,灯光敞亮,电视开着,聊天声不断,热闹十足。
妈妈不断问我工作的情况,爸爸看着电视,时不时却开始跟我谈论目前走向,俩个行为像幼幼班的妹妹们,正在抢夺食物,害得我都要开口小骂,还能不能让人好好吃饭,然而,这气却不是真的生气。
从小到大,她俩什么都要抢,却什么都让,好似一对欢喜冤家,坐在一起的父母虽然之间没有爱情存在,但两人的感情却好比家人还要亲,望着这一切,内心感到阵阵暖流,这就是我的家。
我打开门,走到阳台前,仰头任由夜晚的凉风吹抚。
新竹又称风城,同时也是我的家,这里的温暖是我走下去的力量之一。
家的温暖,风城的温暖,风暖。
这文章是我参加新竹市文化局的投稿文,想当然跟标题说的一样,没进XDDD
放心,我心脏强的很,况且我早就有预感了,毕竟那时候暑假发生了一些事情,所以不意外。
总之呢,希望大家看到之后可以留个言,跟我说一下你们看完的感觉:)
另外,预祝各位中秋节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