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草望月黑褐色的瞳孔凝如沼泽的湖面,映射出空洞的眼神并絮语道:「就算她真的复活,我又该以什么表情面对她呢?不如就让我在地狱里向她赎罪吧。」他杏黄脖颈上的堑口,是长寿花相次爆发的球状花苞,此刻正汨汨涌出威尼斯红的鲜血,在米白的地瓷砖上形成一只逐渐胀大的阿米巴原虫。
霎那间,一整排素白的绷带在氅羬阳兆的胸前张断而开,仅余下薄薄一层,几乎见底的纱布还缠贴在身上。条条如白幡的绷带在Uniqlo黑色风衣外套的翼护下垂悬飘蘯着,风草望月脖颈和手掌处的伤口,也渐渐收回盛开的长寿花。
氅羬阳兆垂下拿着水果刀的右手,高举左臂,对着风草望月的脸颊就是一记狠狠的巴掌,然后在他脸上的掌印都未来得及浮现前立刻再用左手虎口由下而上,像是上硬式颈圈般的扣住他的下巴,硬是把头旋正回来,并几乎是鼻尖对鼻尖的大声骂道:「我不是说了吗!这世上没有天国也没有地狱!你如果要谢罪,就用复活她这个『后。会。有。期』来偿还!」
瓜皮头店长此刻像是刚从风墙踉踉跄跄的走进颱风眼里一样,双手捧握着手机呆站在热狗机旁,小心的吱声问道:「这个…应该要叫警察官来处理比较好吧?」
两只羊耳竖了起来,氅羬阳兆一道狼顾转向店长,刺出左食指暴喊道:「不准报警!」
他无奈的眨了眨眼,举起双掌稍微推开氅羬阳兆猛烈话锋。
「但不要再让我看到你们打起来一次,我可就要直接出去叫人来处理了…」
「等一下!」氅羬阳兆叫住刚要转身离去的瓜皮头店长,将水果刀放到身后的椅子上,左手半扶着额无奈的对他说道:「额…抱歉刚才有点急了,可不可以麻烦帮我拿台钉书机或别针来?我帮他包扎一下,谢谢。」
「唷,贺啦,我去帮你拿。」店长短短答了一句,然后就踏着小碎步跑进办公室里去了。
店长一走,氅羬阳兆就回头左手指着风草望月的鼻尖詈骂道:「我刚才说的话你有听清楚吗?你不准给我死,要赎罪就用行动来偿还!」
「啊,能放我起来了吗?脚有点麻掉了。」风草望月现在不论是空洞眼神还是平淡得像是小学生在唸国文课本的语气,都让我混乱得没办法判断出他到底正处在怎样的情绪中。
第一件事居然是关心脚麻?他可是差点就死了啊!这大脑的迴路到底是怎么接的啊?
氅羬阳兆完全不甩他的态度,将左手握成暴栗拳状,抵着他额头边凿钻边说道:「你给我保证不会再做刚才那种事我才放你起来。」它的语气中夹杂着像是气息从牙缝间冲出嗤嗤声。
「啊,痛痛痛,」风草望月还是一脸无表情的,唸大字报似的说着。「好好好,我保证我保证,这样可以放我起来了吧?」风草望月在地上摆了个举双手投降的手势。
瓜皮头店长手拿着钉书机小跑了回来,站到风草望月的头顶这侧。「别针刚好用完了,只剩这个。」并将它递给了氅羬阳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