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经不记得我刚来这世界的第一眼是谁,开口说得第一句话是什么。
但我记得在我未上小学前,妳带着年幼的我去了阿嬷阿公家,我只记得人很多,几乎有十个人以上吧,那天我过得很开心,但我并不记得怎么回家,因为我的记忆只会停留在最美好的时候。还有一个印象深刻的是我上幼稚园,我的手骨折断了,住院两天和回家都是妳负责照顾我,虽然你常常在我年幼的记忆中消失,但是我常常记下的都是幸福的时光。
上小学一年级,妳还没睡醒,曾祖父要妳带我上学,妳不愿意甚至和他争吵起来,他拿拖把往妳身上打,最后妳充满怨气的载我上学,从那时候起我就决定要自己走路上学。
以前你很爱帮我绑头髮,但妳常常拉得很紧,总是绑两个高高的马尾,我觉得自己很丑,最后我选择拔掉学会怎么绑头髮。
我还记得有次我的头髮乱成一团,一堆绳圈缠在头髮上,我的头髮纠结到扯一下就能痛到我流眼泪,我只好戴着一顶帽子上学,老师看见很不满意我戴着帽子上课,我将帽子拿下,老师试图帮我梳整齐却不知道从何下手,一旁经过的男孩看见我取笑我,我望向他的瞳孔布满泪水,,他似乎吓呆了不说话,老师也让我戴着帽子上课,却成了我第一个最不好的回忆,那年我六岁。
小学三年级以下不常看见妳,小学三年级你带了个男人回家,要我叫阿伯。
小学四年级你带了个小宝宝回来。他的皮肤黑黑的,整个的身体都很小,我第一次看见小宝宝,不敢太触碰他,帕弄痛他,我很喜欢他!后来我才知道他是我弟弟。
妳陪游戏陪弟弟比陪我的时间还多,妳不准我碰你的电脑,想借一下妳的电脑用即时通,妳的目光很冰冷对我说:「我有准许你用吗?」
我不说话,妳从来没关心过我,妳只关心妳的游戏妳的男人和你们的孩子。
国中那年我以自残吸取妳的目光,妳只是走过来说:「不要去搞那些乱七八糟的事。」
然后妳跟我说妳要搬走,妳不知道对我来说这是第二次抛下我。
高中我迎来总共四个弟妹,我没说什么,妳找我借钱我也借给妳,岁月的刷洗下,妳的脸上多了不少皱纹,白髮添加不少,对我的语气也显得低声下气。
妳要的是钱要的是曾祖父的遗产,即便到了现在妳第一个想到的永远不是我。
妳说我是你女儿,妳不可能伤害我,我不能不信任妳。
可是妳不知道的是你伤害我太多次骗过我太多次,这个世界我谁都可以相信,唯妳不信。
我住在曾祖父死后的房子,那也是我唯一的去留处,妳不但将门锁换掉让我有家归不得,还是在我晚上下班回家,妳大概并不知道我的无助和难受吧。
我剩的是舅舅,可我知道他其实没有要收留我,他带着我在晚上十点多去按铃控告,却没想到法警的态度异常冷淡,舅舅的模样更是在我心中划了一道我们之间永远跨越不过去的隔阂。
而妳让我这辈子都不会再叫妳一声,妈妈。
我无家可归,寄宿在舅舅家,也等同于是舅妈的娘家,他们对我没有不好,但我们之间有道墙,我什么都没有,就一个身躯。
我不愿意继续下去,所以我选择远离你们。
妳看着我因为你们而被官司缠身,频频跟我道歉和说要帮助我,但始作俑者不就是你们吗?
儘管事情已经过了我却永远无法忘记你们的模样,我的记忆不再只记录幸福的时光,连令我作噁厌恶的情景都记得一清二楚。
只因为我不想再重蹈覆彻。
我只再见过妳和妳的孩子们最后一面,他们都长大不少,你和那男人都更苍老,那男人甚至一瞬间满头白髮,再次见到你们的心情很微妙,我却没有多说什么,因为已经与我无干。
我的监护权因为妳想领低收入户证明而转移走了,那我就祝福妳好好撑下去吧。
我是你抛弃的两个孩子之一,那四个孩子请不要再抛弃或是伤害他们了。
儘管我和他们只有一半的血缘,但我和妳之间的事与他们无关,而且这一次不会有人在帮妳养大孩子了,因为曾祖父不在了。
妳说自己是女强人,那女强人,请加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