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从小到大一样,我将我的好运、我的侥倖,全都渡化给你。
可天神不允。
我至今还是不能明白,眼前雅緻的玉罈里装的是你。他们说你已修行,他们说世事烦扰你太多,所以归天而去。那在天的你,是否安好?抽空一趟下凡见我,可好?想你的我,是俗的。不能回首的你,就在道上。我生性多疑,疑是你是否真真成仙去。疑是昨日之事恍如梦之遗。疑是这一世,我都将只能这样想你。想你如昨,想你如今,若来年而至,也将如斯。我理不清,自己究竟想的是你的凡身,还是凡心,为何不能,你就是你,你就是你......
你就是你。
不要去辨是非,不要去论因果,更不要去论报应。
我原本想好的人生,那人生的每一段路,左手要牵着你,因为我的左手同我亲,因为左手靠心。你的心......我只能怔怔地看着你的心逐渐不跳,为什麽不跳了?吶,你的心为什麽不跳了?过去在笑的那人是谁?发怒的那人是谁?欢喜的那人是谁?哭泣的那人是谁?又是谁因病而孱弱致斯?最终,忍不住哭泣的是我。
原来,生死攸关,从来不得侥倖。
你曾经戴眼镜,度数深至如此,若没有它,你的世界将不是你的。冬冷之时,有你的毛帽护首,温暖如斯,可挡寒风万千。他们总笑,你爱吃的太多,要细数而来,怕是要百货公司整层的美食街。追剧通宵你也是在手的,那夜半,我口渴下楼,见灯光还亮,是你,还撑着疲惫的身子,盯着屏幕,我笑,这样孩子气的你,实少。
你不是只在乎你的,或者说,你从来不在乎你的,你只在乎我们的,我们,就是除了你之外的所有人。我从来自私,不明白你这般博爱,讨来哪里的好处,你总笑,吃不得亏的人,万般不受福。是呀,万般不受福,所以我从来没有想过,我所享有的所有福气,全都来自于你的庇荫,温暖的、温煦的、亦是充满怜爱。
如今没有你,我可以照顾好自己。可是我过的再好,在天上的你,是否能在一觉醒来,揉揉迷濛的双眼,看看我强颜的笑。
我很世俗。
我只能很世俗的想着你。
心绪若根深,万般难解,解铃能需繫铃人,繫铃人若不在,便不解。不解,有何不可。
我只是想你,这般世俗地想着你,哪怕这只是我一个人的事。
那天,你安稳地躺在床榻上的那天。所有科学指称的生命体徵不再现,归为机器难听嘈杂的单音。有人说,若有来生......。什么是来生,来生我不是我,你亦不是你,却求来生,你我还是攸关么?生死攸关,这辈子,我只想同你攸关。降生之时的我,豆子偌大的世界里只有你,如今我的世界不只有你,可你不在,我却感觉,这世界空蕩如许。
这一世,你还是你,我亦是我。
不想臆测的来世,若有都是奢念。
众说今年是暖冬。
啊。
我却觉得太寒凉。
寒冷如斯。
在无法触及你的世界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