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妳有没有喜欢的人?」
闻言,我愣了愣,才缓缓开口:「算是……有吧。」
身旁的人露出一副「哇,有八卦可以挖了」的表情,而我却把目光悄悄放到你的身上。
那个,我暗恋了四年的你。
那天是学校运动会,晚上全班一起去吃庆功宴,结束之后,一群人来到餐厅附近的公园,找了个凉亭席地而坐,有说有笑地聊天续摊。
突然,有人提议要玩真心话大冒险,「好啊」「我也要玩」的声音此起彼落,一下子,大家便围成了一个圆圈。
以前只要有人说要玩这个游戏,我都拒绝参与,因为依照我的个性,一定是选真心话,但那样风险太大了。
我的心里有个秘密,怎样也不想被别人知道。
可是那天我竟欣然加入了那场游戏,是因为你也在其中吗?
我不知道。
我们这群才认识两个多月的小高一第一次和彼此玩真心话大冒险,一开始的问题都十分保守,但渐渐的,话题就开始转向我们都知道会到达的地方。
「妳有没有喜欢的人?」
闻言,我愣了愣,明明早就知道有很大的可能会被问到这样的问题,可真实听到时,我还是倒吸了一口气。
看了看周围的人,他们都正盯着我,想听到我的回应,包括你。
抿了抿乾涩的嘴唇,我缓缓开口:「算是……有吧。」
不知道哪来的勇气,我竟然就这样脱口而出,身旁的人露出一副「哇,有八卦可以挖了」的表情,而我却把目光悄悄放到你的身上。
那个,我暗恋了四年的你。
我和你,是国小五六年级的同学,不晓得为什么会喜欢上你,只记得在六年级的某一天,突然发觉自己的眼睛已经习惯追着你的身影跑了。
怀着那份喜欢,闷骚又彆扭的我,始终没有让任何人知道这个秘密,更因为怕被别人发现而刻意疏远你,一直到我们毕业了,我甚至,没有让你成为我毕业纪念册上的一个签名。
上了国中,我和你的班级相差甚远,只能偷偷背下你的课表,盼望着能在走廊或操场上来场巧遇,可每每相遇了,我却总是心头一惊,撇过头装作没看见地走过。
每天早晨走路上学途中,我总注意着路上每辆机车后座载的人头上的安全帽,
我认得你淡蓝绿色的那顶,即便只是这样瞥见你的身影,我都能感到满足。
有时候,很幸运地,你会在我快要抵达学校的那个巷口下车,我便可以跟在你的身后,放慢脚步,看着你的背影走上一段路。
很多很多细碎微小的片段,我将它们一一收藏在心底,那是多么隐讳的喜欢,又是多么心酸的美好。
因为我和你,国中三年没有讲过任何一句话,这三年来关于你的回忆,全都是你不经意的身影罢了。
我常常想,三年没有任何互动,我到底为什么还能坚持着喜欢你?
会不会一开始的喜欢,已经成为了一种执着与习惯?
这两个问题,我都没有答案。
一直到后来,我得知我们上了同一间高中,战战兢兢地打开分班名单档案,看见你和我的名字被列在同一个班级时,我忍不住的惊呼,和内心巨大的喜悦,才告诉了我答案。
我果然还是,很喜欢很喜欢你。
这是老天爷给我的机会吧,这次我一定要好好把握,我这么暗暗想道。
于是就这么等到了高中新生活开始,我们的第二次同班,我很快地发现,一切都没有改变。
我还是鼓不起勇气主动向你搭话,每次对话也都是草草结束,依旧是那个眼睛到处寻找你,却胆小怯弱不敢踏出一步的我。
于是时间来到了那个夜晚。
我到底在做什么?为什么要参加这场游戏?现在,我可是逃也逃不掉了。
我满脑子都在斥责自己的冲动,直到看见中央的水壶转向你,我脑中的声音全都嘎然而止。
「你想要邀谁去参加舞会?」这是他们问你的问题。
他们口中的舞会,指的是我们高中的岁末舞会,就在运动会的两个星期后,当时的话题几乎都围绕在舞伴上。
人生中第一场舞会,你想邀请谁和你一起跳舞?
此刻我的心跳跳得飞快,只见你彆扭地笑了笑,小声对着几个男生说:「你们不是知道了吗?」
你的朋友可没有要帮你解围的意思,只跟着起鬨,「你就说啦,刚刚XXX都直接讲了。」「对啊,直接说啦。」
「就她啊。」
你缓缓举起手比了个「四」,然后露出了腼腆的笑容。
而我,好像在那时忘记了呼吸。
原来你想邀的,是我们班的四号。
她是我刚开学时坐我隔壁的同学,长得很漂亮,人很好、个性也很大方,是我很想成为的那种人。
看不见自己当时露出了什么样的表情,我只觉得忽然有点喘不过气,脑筋就如同打结般,整个人有些恍惚。
他们又开始转起水壶,这次,水壶指向了我。
「妳刚刚说的那个人,是谁?」如此简单又直接的问题,像一根针深深扎进我心底。
手足无措,完美的形容了我的处境。
思绪混乱,你的身影在我脑中不断浮现,然后我终于吐出了一句话:「那个人,不在我们学校。」
很卑鄙吧,竟然在真心话大冒险说谎了。
可是我能说实话吗?难道我要在现场向你表白?
身旁的人可惜地叹了口气,若不是他们认识的人,也没什么有趣的了。
无法再待在那里,我打了通电话请爸妈来载我回家,便匆匆离开了。
这就是,失恋的感觉吧。
胸口像被什么堵住了一般难受,好想大哭,吶喊着把心中的难过都洗去,却怎么也哭不出来。
一直到躺在床上,我的眼泪,才默默地滑落脸庞,没有歇斯底里,只是静静地流泪。
闭上眼睛,脑海中全是你那腼腆的笑,第一次觉得,你的笑容看起来好刺眼。
我曾听过这么一句话,「女生会对所有她不讨厌的男生笑,只会为她真正喜欢的男生哭。」
这是我第一次为喜欢的人掉泪,这样算来,你就是我的初恋了吧。
嘿,你知道吗?我喜欢你,喜欢了四年。
你一定不知道吧。
我最近在考虑,要不要放弃喜欢你了。
可是当我下定决心后,却发现好难,真的好难。
如果喜欢一个人可以说不喜欢就不喜欢,那就不会有人为失恋所苦了吧。
所以再给我一点时间,我想我会慢慢地、慢慢地,不要那么喜欢你。
我会的,对吧?